洗脸的时候,李承业指指地上的三个保温瓶:“妈睡之前已经把洗脸洗脚的热水烧好灌好了。以后,你要洗脸洗脚的时候,就从这里倒热水。”
堂屋墙边的木架上,从上到下按由小到大的次序放着三个木盆。下面两个盆泡着衣服。
李承业取了最上面最小的那个盆,放在地上,倒出保温瓶里的热水,放进毛巾,叫苏小听先洗。
苏小听没跟丈夫客气,把女儿交给他抱着,这一路上风尘仆仆,的确也该好好洗洗了。
木盆很重,加上里面有水更加沉重。苏小听洗完脸,正用力抬着木盆,准备倒脏水,李承业制止了妻子。他就着还温热的脏水,洗他自己的脸。
苏小听感到不可思议,在这个偏远的贵州山区,有这么缺水吗?不是说不远处就有河水吗?
李承业看到她惊讶的表情,就解释:“这里不缺水,但需要把水挑回家,也需要从山上砍柴回来,才能烧出一锅热水。爹妈年纪大了,劳动力有限,加上每天都要早出晚归,忙着那些永远干不完的农活。宝贵的空余时间还要喂猪养牛养鸡,所以这些水就显得宝贵了。”
苏小听问他:“村里没有开通自来水吗?”
“开通了,妈嫌自来水要付钱,就没用。平时都是自己去挑水。山泉水又甜又不要钱。”李承业回答。
苏小听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暗暗吐槽:老两口一个月能花多少水费?一百元应该顶天了吧?可是花这点钱用自来水能换回一家人的舒适呀。
节约挑水的时间和劳动力,可以用来干点别样,就算啥也不干,休息看电视养好身体也行啊,休息不就是为了更好地工作吗?
休息好了这百把块钱说不定不到一天就能赚到。婆婆这样抠门,为一丁点钱牺牲全家人的生活质量,值得吗?正想着,老公把脏的洗脸水倒掉,又转身拿来保温瓶,往木盆里倒些热水。
“洗脚吧。”李承业指指木盆,对苏小听说。
苏小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是洗脸盆吗?怎么可以用来洗脚呢?”
她瞟了一眼老公手里只有一块刚才用过的洗脸毛巾,更加难以置信:“你不会洗脸洗脚都用这同一块毛巾吧?”
“快洗吧,这里条件不比北京,没那么多讲究。”李承业闪烁其辞的话,证实了苏小听的猜测。
想到刚才自己在用别人泡过脚的盆洗脸,苏小听心里一阵恶心,她后悔自己只从北京带了块洗脸毛巾,没有带洗脚毛巾。
“我不洗脚了,你也不要洗了。”
一想到明早自己要用泡过李承业脚的盆洗脸、擦过李承业脚的毛巾擦嘴,苏小听快崩溃了。
“好吧,明天我们再去买个盆、买块毛巾,分开用。”李承业知道妻子在想什么,无奈地说。
晚上,小两口加上孩子,睡在右厢房那似乎是唯一的一间卧室。苏小听觉得奇怪,边铺床边问丈夫:“老公,怎么没见爹妈呢?他们是在哪里睡?”
老公指指头上天花板:“上面还有一间小阁楼,这屋后有个梯子,顺着梯子可以上去。爹妈把自己的房间让给我们住,他们去睡小阁楼,你以后可要对老人好一点。”
苏小听闻言,有些感动,点点头,不再问东问西。李承业睡右边、李旭儿睡中间,苏小听睡左边。
没有电热毯,床上冻得像冰窖。孩子一晚上冻得直哭。
尽管旅途劳累、困得要死,苏小听和李承业不得不打着哆嗦,挣扎着爬起来照顾女儿。
接近天亮时,孩子总算不哭了。
苏小听以为女儿睡着了,松了一口气,正准备抓紧时间打个盹,她的手无意中碰到女儿的小手,突然发现女儿的小手很烫。
睡意顿时吓醒了一大半,她赶紧摸摸女儿的额头,果然,孩子发烧了。走的时候比较匆忙,忘了带上一支温度计,不知道孩子现在发烧到多少度了?
听说孩子发烧到40°c以上就很危险了,轻则容易脑神经出问题,重则甚至会死亡。
苏小听心急如焚,推醒了身旁快要睡着的李承业:“老公,快起来,女儿发烧了,得赶快送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