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死了。”

极目望去，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的依旧是赤红色的沙漠，如同地球露出了皮肤下的血肉。夜晚的天空，静谧如画，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没有雾霭的遮掩——承袭于太古时代不被污浊的天空。与亿万年前唯一不同的是，那宽广无尽到空虚的暗。除了闪烁的星辰，没有任何东西。被夜风吹袭的沙丘，时时刻刻变换着表情。缓缓的陵线勾勒出的曲面，不亚于艺术家笔下完美的胴体。但实际的情况是，绵延着和缓坡度的沙丘，正是绊住步行者双脚的难关。每踏一步，沙堆便跟着塌陷，让人所剩无几的体力一点一点地流失。

苏观澜站在沙漠中风化的白色城墙外，头顶上透明的灵魂趋之如骛一般从头顶掠过，扑向黑色的王城。

尽管已经见惯了非常规的操作，但是苏观澜还是惊呆了。因为这印入眼中的景象，已经脱离了认知的范畴了。

“……文明会不可避免的衰败，产生这一原因的是因为虚数领域中的颓废因子……”

苏观澜的面前出现了一道虚幻的人影，背朝着他，而声音却是在脑仁里响起。

“你在念什么经……”苏观澜伸出手试图去抓住他，但是虚影在他的指尖翩然消散。

随即，在不远的前方，由出现了同样的影子。

“……通常以混沌的姿态出现，它是无意识的另一集合体，是意识的拟造产物，实数领域没有对应的集合体，这些颓废因子会自发性的逃离，当颓废因子向实数领域逃离太多，就会引发实数领域动荡……”

同样的声音在脑中激荡。

“给我适可而止点……”

苏观澜不受自己理智的控制，想要抓住那不停在脑海里吵闹的声音，而且，他坚信，是那个影子在自己耳边聒噪。

亦步亦趋，追逐与逃离。翻越过一座又一座白色的沙丘，终于在磐石的拱门下，抓住了那个影子的臂膀。

“你跑……跑不掉了！”苏观澜气喘嘘嘘的说着，“这是你搞的鬼吧！快把我踢回现实去！”

这一次影子没有在他的指尖流逝。

“你已经死了。”男人重复一开始叙述过的话。

苏观澜是隐约记着自己已经被汽车爆炸而吞没了，但他相信，哈格西奴在这点上并不会食言，让死者复苏也应该是他们的基本能力。除非让哈格西奴彻底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才会被宣告死亡。想到这里，苏观澜更确信是面前的这个男人搞得鬼了。

“放我回去。我不可能死的，他们不会坐视不管的！”苏观澜也不知道对谁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在说服自己。你其实嫉妒别人的力量。”

“我怎么可能嫉妒别人？！你又不是我，怎么会知道我是怎么想的！……”苏观澜突然哑然，因为背对着的男人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了让他吃惊的容貌。

雪染的白发，瞩目的疤痕，时间刻下的皱纹，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像是模具一样如出一辙的五官，还有那双于自己相同却是饱经风霜的双眼，吓得让苏观澜后退了几步。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变成我的模样。”苏观澜的声音颤抖着。

“吾既是汝，汝亦是吾。”明显比自己年长了十几二十岁的男子露出了讥讽的微笑，像是在嘲笑他，也像是在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