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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烽火暂熄

肃王一把揪住他的领口,把人提到跟前,轻笑着低声道,“乎噶尔一个西域来者,往来消息你们可曾亲自证实过?他一边在闻副都统跟前嚼舌根,一边抢在你们有所察觉之前催着你们偷袭山隘关口抢占先机,结果倒被扣了葫芦,你又何苦替他再三隐瞒呢?保不齐这会儿,你兄长早就拿他的项上人头祭奠山神了。你又顾虑些甚么?”

广宁府接连躁动了数日不得停息。

北边火光冲天了一夜,守城官兵整夜警戒,广宁府北城门封锁这一堆消息一股脑儿的在温如珂率领守城官兵回城当夜,悄无声息地在城中蔓延,再随着官府暗中抓人溅起的丁点儿火星,地动山摇的轰然炸开。

在南疆做买卖回来的吕贤修半只脚还没迈进广宁府城门,就被一麻袋套到了广宁府大牢。这奸商没骨气,老虎凳都没坐就噼里啪啦撂出了一本书,把他那点儿陈芝麻烂谷子的买卖都翻出来捋了一遭。

彻查这些私通商贾的事儿还得让户部搭把手,温如珂详细造册却没多问,只挑着他买卖胶粉一事深究,确认得知除曲尘之外,胡裘也是他的老主顾胡裘此番仍叮嘱他带了货,可原本说是在渡**易,等了许久都未见人影,只托人捎来了信,让他把东西带回到广宁,届时再与他联系。

温如珂并不意外,这个藏头缩尾的乎噶尔不大可能以真面目示人,他只能一边安排着侯子苟子暗中盯着吕贤修,一边又顺着胡裘在广宁府长久停驻的关系网挨个儿摸索盘查,就连同杨不留宋铮素来交好的尹星桥孔先生都派了人去盯着,可惜依然收获寥寥,多数都不知情。

温如珂这两日焦头烂额,连带着受伤未愈的宋铮都跟着歇菜了。

宋捕头五大三粗的体格子,连伤再吓又折腾之后柔柔弱弱的倒下了,趁着中午得空吃口饭的功夫病歪歪的在温如珂屋子里哼哼,躺在卧榻上看着温如珂唉声叹气的吃饭,眯着眼睛发觉这人脸上仅有的那么点儿软肉好像都瘦没了。

宋铮被他长一声短一声叹得胸闷,一个鲤鱼打挺没成功,浑浑噩噩的爬起来,“怎么了?今早上我师妹不是把北边儿的信报送过来了吗?还担心让你冲锋陷阵呐?”

提起这茬温如珂就叽歪,“我就纳了闷儿了,我妹怎么就答应跟那有今天没明天的混球了呢?”

温如珂自我开解意图棒打鸳鸯,“不留她肯定是脑子一热……不行,我得跟她说说,肃王带兵打仗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真不是我咒他,他在阵前是真不要命。我总不能眼见着我妹妹往火坑里跳吧,皇宫那地方也是……”

温如珂说着说着就撂下筷子,恨不得立马奔到肃王跟前找茬跟他掐一架。宋铮脑子里糊了一会儿,抬手把这窜天猴按在凳子上,笃定的摇头,哑声道,“不会的。”

温如珂不知道他这没头没脑的否定的是什么,“啊?”

“我的意思是,不留不会是一时头脑发热。”宋铮缓缓地叹了口气,“说句实在的,我没见过比我师妹更冷静的姑娘了。无论是她选择同你相认,还是应了肃王的爱慕,必定都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温如珂愣了一下,对于这般坦率的宋铮有点儿陌生。宋铮却人畜无害地笑了笑,“我这人虽然粗,可毕竟比大人认识不留的年头长远……我师妹这个人,说什么做什么几乎不会因旁人的看法作何改变,只会自己跟自己较劲,等她豁的出去了,那也就天王老子都难以左右了。”

温如珂难得没为了他们二人谁与杨不留更为亲近争论不休,他静静坐了半晌,默默地执起筷子,苦笑道,“我是真的想为她做点儿什么,可偏偏她从来都不开口……我怕她再受苦。”

许是在他们这些想要待杨不留好的亲人看来,这姑娘实在是苦命。可她太克制,也太敢把自己逼到绝处,无所谓退路。

言归宁坐在午饭过后尚有余热的灶台一角,眼睁睁地看着杨不留面无表情的把她娘亲留下来的所有遗物扔在火盆里化成灰烬,末了翻捡出烧不掉的金银首饰,扔在从马市铁蹄匠那儿借来的小炉子里,手上毫无迟疑的将最后的那点儿念想烧成一股悱恻的青烟,尘埃落定地熔成了一枚小小的锭子。

许是病的年岁太久,心尖儿发软,言归宁并未阻拦,却看着杨不留满脸的淡漠多少有些心疼,“方苓就留下这么点儿东西,你当真不留一样?哪怕日后图个念想?”

当年杨不留的身世来路方苓缄口不提,如今从温如珂口中窥了一隅杨不留本就不愿过多纠结于此,倒不如一遭心狠断个干净。她抿了抿唇,没打算自欺欺人,可却也当真算不上有多留恋,“无论什么物件儿,不过就是个寄托……我连我娘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留着着实没什么用。倒不如直接舍了去,也免得日后麻烦。”

言归宁垂眸在火盆里明明灭灭的火光里望了半晌,到底是没再规劝。

可他还是忍不住纠结于逼得杨不留狠下心舍去一切的罪魁祸首,“我跟你说闺女,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他还什么承诺都没有呢,你就为了他这么做,值得吗?”

“也不全是为了肃王殿下,谈不上值不值得。”杨不留半天波澜不惊的脸上总算松动了些许,有了那么点儿人气,“再者说,我爹当年不也什么承诺都没有,你不照样留下来了?”

言归宁当即脸臊的通红,抬手避开她肩上的伤使劲儿一拍,“我那都是因为你!跟你爹没关系!要不是因为你们爷儿俩,老子现在早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侠了!”

言归宁这大侠梦从杨不留懂事的年纪就开始做,四五年前他甚至还跟杨謇念叨着要付诸行动,可惜没成。

杨不留被他拍得假模假式的诶哟了一声,转头认真地看向他,“师父,你后悔吗?”

言归宁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良久方才哼了一声,“能耐了你?”

杨不留眉眼带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师父,我这点儿能耐,别人不清楚,你还不知道吗?你不用担心,好好养病就成。”

言归宁不想跟她较劲,只抱着手臂睨着她,不知看了多久,放弃似的长叹了一口气。

言归宁同杨謇一肚子不安生的担心了许多年,怕这被他们两个糙老爷们儿养大的姑娘会不会长歪了性子。

五岁八岁看不出,可过了十岁倒是愈发的乖顺,言归宁松了口气,以为她会依着她娘亲所愿,平淡喜乐地度这一生。

……直到杨謇离世那日,他看见杨不留站在废墟前,面无表情地望向他时,他才猛地惊觉,方苓的影子竟隐隐浮现在她眉宇之间。

骨血是一种比巫蛊更骇人的东西。

温如珂的到来让他忽然明白方苓当初没头没尾地说过的话她之所以离开京城,不为别的,只为了让那个对他尊敬多于爱慕的男人能刻入骨髓的记她一辈子,至死不忘,这样才不枉她一片真心。

如今而言,何止那个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恐怕他们全家都要记她记到烂在棺木。

照理来说,这种目的极强的女人都是可怕至极的可方苓温婉善良,重情重义,他再怎么以己度人也实在没法将她同“狠毒”二字联系在一起。

待到杨不留遵循内心那日他才恍然,原来她们最狠的不是对人,而是待己。

哪怕为了一段无关后路的刻骨铭心,亦敢生死不忌。

山隘口一战五日之后,缩在山林里仨五成伙的敌军余孽仍旧在时不时地讨嫌扰闹,烦得诸允爅想放火烧山,一朝燎了这群王八蛋。

广宁府这日来信,城中布网排查数日,可无论是斗笠人还是胡半仙,皆寻觅不得踪迹。

奴儿司使臣又屁颠屁颠地跑来禀报,说赫察已经斩杀了乎噶尔,愿以细作人头,换赫里将军一命。

肃王根本不信。这个乎噶尔滑头得很,循着影子都能让他脱身,他不可能毫无预见的拿自己的脑袋下这赌局。鄢渡秋劝他以大局为重,毕竟说闹归说闹,他们并无可以支援的援军,换得一时平静养精蓄锐方为上策。

诸允爅仍旧不乐意,“谁知道那奴儿司营地里的乎噶尔是不是个假的,我手里捏着这么一宝贝,我才不换。”

这话说完,他便撒气似的不再揪着赫里不放,见鄢渡秋和付杭偷偷背着他同使臣相商也佯装视而不见,由着他们去了。

结果不出所料,奴儿司送来的人头当真是糊着一张假脸皮的替死鬼。

付杭这几日在阵前心情大起大落,有些失望自责,鄢渡秋不知何时起又端起了年少时老大哥的模样宽慰他兵不厌诈,让他不必事事锱铢必较,全数放在心上。

诸允爅风流挺拔的在关口穿堂而过的大风里扇扇子,默不作声地开始忖度着这场战事的始末。

闻戡都的案子一拖再拖,此战之后,边关将士折损太多,再把闻戡都带回京城受审,届时这奴儿司境线,才是当真无所依托。

依照赫里所言,乎噶尔的目的是挑起争端,可争端过后呢?西北究竟能否与之应和皆是未知,他到底图甚么?

说实话,肃王不太明白乎噶尔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费力做的局只是想让奴儿司损兵折将吗?何苦呢?直接撺掇闻戡都岂不是更好?

灭了奴儿司两万人,也许能让他们安分一阵,但日后呢?两方撕破了脸皮,平稳共生的可能还有多少?

他们又当真从这乱局里走出来了吗?

奴儿司边境起了战火,朝中自然不能再托辞糊弄,付杭没法继续拖延,须得即日启程回京但大抵是一场混战在他心底生出些动摇,他没带上闻戡都,留下金吾卫,独自带了肃王亲笔书信和战报策马启程。

诸允爅有意让鄢渡秋在闻家军面前立威,收押善后一众繁忙军务他直接撒手不管,但又体谅鄢大哥身受重伤,把岳小将军丢给他帮忙。

肃王殿下不敢轻易离开关口,可又没事可做,只能在山隘口和闻家军驻地这一方地界见天儿的转悠没想到,刨坑和泥都能被他意外刨到闻戡都窖藏的美酒。

夜半月悬,岳无衣得令偷偷摸到城门楼顶上陪自家主子喝酒。

“这闻家军的军械是真的好,那么多火铳玄铁……”岳无衣偷偷眺着城楼底下换防的玄甲兵,“不过殿下,付杭不把闻戡都带走,闻家军念主,怕是鄢大哥想要改换旗帜也没那么简单。”

“嗯……”诸允爅心知这事儿其实相当棘手,“虽说鄢大哥这次在闻家军面前风头无两,但闻戡都混蛋归混蛋,对手底下的兵倒是真好。愚忠的人不少,杀鸡儆猴不大管用。还是得玩儿个大的让鄢大哥正一正威严。”

“怎么正?”岳无衣挠头无果,抱着酒坛的胳膊一抖,“殿下,你可别告诉我你要使坏。”

肃王漫不经心地剜了他一眼,“轮不到我使坏奴儿司这次把自己悬在半空,派遣使臣相商求稳也是一时的。金矿的交易就此停止,奴儿司少了山隘口往来行商,这边儿又断了财路,龙椅上那位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仗,迟早还会打起来。”

岳无衣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忽的想起他今天白天四处溜达找那匹叫雁归的马,问道,“殿下明日当真要回广宁府?那我呢?”

“你带几个金吾卫的绣花枕头留下来给鄢大哥帮忙,忙完了再回。”肃王对月牛饮,喟叹道,“我在这儿就是一闲人。昨天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赫察被奴儿司的国主叫回都城领罚了,我在这儿就是耗,还不如回药铺。”

岳小将军理所应当的认定肃王殿下是要避嫌。无论何时提起此事,他都没来由地替自家主子沮丧介怀。不过今日难得畅饮一杯,他便刻意没把沉重的话题提到台面上,咧嘴笑道,“殿下该不会是想念杨姑娘了吧?”

诸允爅默默地看了他一眼,诚恳道,“嗯,想抱她。”

“……”

岳小将军方才铺了满怀的惆怅就这么被肃王一股脑团成一团扔火里烧了。少年郎虽说平时在行伍里耳濡目染荤话不少,可他这煽情还没煽完呢,直接就被肃王闷头砸回了原形,脸上替他臊得慌,“不是……殿下你这也太流氓了吧!”

“我怎么就流氓了?”肃王挑眉看了他一眼,顿了一下才恍然,腾出一只手拿扇柄抽他,“臭小子,想什么呢!我说的抱是字面意思!你脑子里哪儿来那么多荤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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