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下一刻,密集如炒豆的火铳排击声响起,凌空而至的道姑;也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重重推了一把;顿时就在身上冒出几团血花,偏过杨肃的身体,折翅一般的栽倒在地,又灰头土脸爬起喊道:
“住手!”“救我!”这一刻,浑身僵直的杨肃突然动起来,毫无来由的生出一种怜爱和痛惜,想要上前将她保护起来。但下一刻,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从天而降对她迎面喷出一大篷白色浆液。
又在空中迅速凝结成,大片粘稠的飞扬丝缕,瞬间就将灰头土脸的道姑,兜头盖脑的缠绕了大半身;也糊了她一个满脸,遮住那双闪烁诡异流光的眸子。这时候,隐藏在树木后的士兵才纷纷涌出。
同时一个身穿虫窍护胸的魁伟将校,腾空落在了道姑身边,眼疾脚快的将,不断翻滚挣扎的她踹飞而起,又顺势扭断了她的手腕和脚踝,这时才开声道:“太阴第六相玄兔,可算是逮到你了。”
下一刻,他提起花容失色、惨叫不已的道姑,手如灼热铁钳一般的,继续寸寸捏碎,她的小臂到肩膀的骨骼,同时口中:“不才里行院的王郭大,代为刘计相、公孙大娘等人,先行问候您啦……”
——我是剧情的分割线——
就在长安再度横生波澜,将一些掩藏在暗流涌动之下事物,重新炸出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同时。慢慢收回隔空神念的江畋,正在一艘鼓足风帆的两层舱室大船上。沿着阿姆河/药杀水的流域向北行驶着;
当然了,在转回之前,他已然得到确切消息。政事堂为了奖赏他一路以来,恢复传统丝路通畅,再加上破获酌金被劫泼天大案,以及督促外藩补全历代亏欠贡赋的功劳。相应加封和赏赐已在路上,
只是转达道安西都护府的治所,再正式送达岭西的河中之地,还需要一段路途周转的时日。不过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这方面上。而是落在意念降临长安时,通过阿姐解读的近期省台邸闻和简报。
由于一些灾异事件的频发,导致边远山区的人口,逃入城邑中。再加上当地官府处置不当,造成了百姓流离失所;已经引发了多处地方的骚乱;还有延边地区的部族,出现不同程度的抗税和逃亡现象。
与此同时,是大唐国内财计逐渐的入不敷出;各种额外支出不断增长;但国内产出和赋税却几无增长;作为国计用度最大补充的外藩诸侯,同样也受到了不同程度影响,例行解入的贡赋普遍延迟耽误。
因此,才逼得堂堂一代计相/三司使刘瞻,要靠翻查陈年旧账,来填补国计的亏空。至于盯上酌金的亏空和欠帐,也是同样的道理。因此,按照他之前的说词。江畋去查了一遍卢龙府/安东都护府之后。
朝廷当下的财计紧张局面,都因此缓解了不少,更是解决了当地外藩诸侯,多年延续下来的积欠问题。常年变相支给/回易塞北诸藩,督促其例行进行扫北和包销当地物产的花销;也因此及时拨付到位了。
此外同样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政事堂终于颁下牓子,逐步放开对机关工场的管制;在此之前,天下大部分的机关工厂,都是归属于少府/司农寺、军器监、将做大匠、五金局的名下。
除了南海公室等少数,得到特许的诸侯藩家之外;历代都限制民间的技术扩散和经营推广。因此,虽然在一些地方的民间印染织造、陶瓷、制器,或是民采矿山的过程有所应用,但是都相对水平粗浅。
当然了,其中真正利好的还是,江畋假托裴氏的名下,在关内道北部的产煤区,所逐步推行的原始蒸汽机的应用。要知道,作为梁公留下的遗产之一;各地的水力机关工厂,已形成一个庞大产业规模。
因此,任何新事物和换代技术的应用,无疑是在损害这些既成利益阶层和群体的基本盘。这次也只是撬开一个小小的缺口而已;或者说,以天下之大,也只有西京里行院及江畋的背书,才能引领潮流。
而所谓的坏消息,就让人心平气和的多了;枢密院和总纲参事府,在一番论证和讨教之后;还是拒绝了将火器的应用,扩大到天下军队中的提案。当然了,相对明面上的国之重器,不便随意扩散之故。
背后则是更多源自其他因素;比如裴氏就受人所托,暗中隐晦的提示过;国朝现有的火器部队和相关的军工产能,配套的诸多下游行业;都是与扶政三家,乃至无地藩主一门,存在着密切相关的干系。
同时,也是身为中土大唐的朝廷和宗藩之长,镇压各方诸侯臣邦的武力优势和凭仗之一。因此,他们可以容忍新编成的特殊衙门及所属人马,拥有使用火器的资格;但却不愿冒全军普及后的扩散风险。
这一点,就算是江畋也有些无可奈何了,或者说,没有足够大的触动和剧变,就很难再推进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