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的尖叫能把屋顶给掀翻：“你不是医仙吗！？救先生啊！救啊！！！”
对呀，我可是医仙呀。可杨柳确确实实地死在了我的面前……
我有些怅然，但说不上伤心。
我和杨柳，说到底，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我一挥手，将银针悉数拔起。百来只“自梳”簌簌落下，一地的乳白色虫子临死前还在微微蠕动，是真的恶心。
连我都有些想吐了。
“节哀。”我垂着眼，道出二字。
没有什么安慰，也不需要安慰。
我是这么想的。
当年我师父去的时候，不少仙都来劝我别伤心，人各有命云云。听得我烦死了，不停的强调我师父没了能让他们高兴吗？不能吧？可却能让我伤心，这样有意思吗？
“节你个头！”
柳依依突然攥住我的衣领，被眼泪润湿的脸庞微微有些扭曲。
我漠然地抓住她的手，再缓缓扯开。
柳依依到底原本是一个凡人，我若有心挣脱，她奈何不了我。
她的泪像两条小小的溪流，在脸上缓缓流淌却连绵不断。被眼泪蒙住的眼睛透露出深深的绝望：“求你……”
我别过头，她这幅样子，我看着也有点于心不忍。可再如何于心不忍，我也无力回天了。
过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是多久。
柳依依沙哑着开口：“先生，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该告诉她吗？
我犹豫了。杨柳都死了，何苦留这么一句乱她心神呢？是算准了她不明白，趁机说出肺腑之言？
“执手挥别，惆怅不止，不舍吾女依依。”九殿下大概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开始瞎掰。
“吾女……依依？”柳依依笑了，眼角还带着泪水，眼睛却弯成了月牙状，眼里的水光更甚，“如此，甚好。”
来日柳依依若一时想不开，去弄明白了那两句诗的意思……不过如果不知道原本那文章写的是什么话，九殿下解释的也不是不可。
且看柳依依的执念如何了。
反正我是没那个魄力现在告诉她杨柳是什么个意思。
柳依依执意不肯让杨柳入葬。
“不入就不入吧，反正他这句身体不会腐烂，你留着做念想吧。”我这样说着。
话是这么说，可这才是真正的残忍吧？
临走前，我对柳依依道：“闲来无事，可以多看看人间的书。一个人的日子太无聊了。”
出了好远，走在前面的九殿下忽然道：“这样好吗？”
“嗯？”我小步跑上前去，“九殿下你说什么？哪样？”
“书。”九殿下看了我一眼，言简意赅。
这样好吗？我也不知道。我知道杨柳说那句话的表情，柔情万千。可我不知道的是，杨柳说那句话时，心里如何想。还有，那时的他，对杨蒹葭又是何种想法……
情，大概是最难解的字了。
我望着天空，忽然明白了杨柳的残忍里夹杂着多大的勇气，我就不行了。只能抬将眼泪咽下。
“我不懂你们男子的想法。我与柳依依同为女子，我觉得，她如果知道她爱的男子爱着她，她会高兴的。”即使那个男子已经死了。
至少，曾两情相悦过。
多好。
“你也是这样觉得的？你喜欢的男子喜欢你，你也会高兴？”九殿下抓的重点有些不对劲。
摆脱您用脑子想想，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谁会不高兴啊！？
我被九殿下这个问题气得心头憋着一口气，正准备嘲讽九殿下不知女人心，却青天白日的劈下一道惊雷，炸在地上，溅起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