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说这事儿的时候，我以为是她胡诌的。

她隔老长时间才从冥界来一趟天界，来了就爱说些人鬼情未了啊，哪个痴儿站在奈何桥上一直等就是不肯喝孟婆汤啊之类的故事。

传闻中的奈何桥窄得令人发指，仅仅可供一人通过。

过了奈何桥，前世皆为云烟。就算有人不愿意忘记前尘，可在奈何桥上苦等，根本不可能！

奈何桥是想站就能站的？

按冥主的话来说，自己放不下就算了，误了别人的轮回，何苦来哉？

所以遇见了不愿意轮回的凡人，通常是牛头马面直接把人给扛过奈何桥，灌下孟婆汤。

孟婆打量着天界神仙少有去冥界的，胡诌了不少事情。不曾想，魔物与凡间女子的故事，居然是真的。

杨柳还和柳依依对峙着呢，两人都不愿意服软。

也不知杨柳有没有听进去九殿下的话。

魔物，是没有来生的。

可杨蒹葭有。

我偷偷凑到九殿下身旁，九殿下的眼神落在我的小碎步上，看不出情绪。

“我们怎么办呀？”我偷偷问九殿下。

九殿下的目光从我的脚移到我的脸，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但我还是不知道恍惚下面隐藏着哪种情绪。

我大概永远看不懂九殿下吧。

“你想救吗？”他不答反问。

我点点头。

九殿下道：“纵然你是百草医仙，也有无力回天的时候。”

九殿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能一眼看出杨柳是人与魔的孩子，怎么看不出那个丫头，本是凡人呢？”

九殿下在胡说些什么呀？柳依依是凡人？别逗了！虽然柳依依身上和杨柳一样，没有魔气。但这位小姑娘似的柳依依，年纪估摸着得有八九百岁了。我只当她和杨柳一样呢。

九殿下见我一脸疑惑，又道：“阳寿可延，你身为医仙，岂会不知？”

我知道呀。

像天界的天奴，本来都是未曾飞升的凡人，能寿与天齐，我自然是知道为什么的。

十三殿下早些年把人带上天界之后，是去找太上老君要长命的金丹，借此使天奴“得道”。不是自己得道，而是假借他人之手，地位难免会低一些，故而为天奴。

到后来，十三殿下带的人太多了，老君不乐意了给他金丹了。十三殿下没办法，只能用最初的办法，让凡人饮下他的血。

凡人饮了神仙血，自然脱胎换骨了。

然而这跟柳依依有什么关系？难道在魔域这种地方，还有神仙血来给她喝？

九殿下略微皱了皱眉头，可能是觉得我太蠢了。

“你当年让杨柳的血与杨蒹葭的孩子的血交融，可曾想过人与魔之子的血，会对凡人产生影响。”

当然没有啊……

怪我，怪我当时太年轻，医术还不精。一心只想破了“自梳”，还觉得人与魔的孩子用来传蛊很方便，的确没有想到这一茬。

好在，并没有给杨蒹葭的女儿带来伤害。还因祸得福，白白多活了近一千年。

……

杨蒹葭的女儿！？

柳依依！？

这个想法来得太突然却又合情合理，以至于我的话都不过脑子：“她是杨蒹葭的女儿！？”

此话一出，还在对峙的两人双双看向我。

柳依依猛的转头，眼里还是满满不敢置信，仔细看还带着点惊恐。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