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仪挤出一个笑容,眉心却又沉下去几分。
“这事交给陶珩衍去操心,你别胡思乱想。”许是坐累了,温霖棐站在令仪身前,没有再坐回去的意思。
“就是觉得,最近事情一件接一件,还没搞清楚之前的大汉是什么来历,又来了一群甩都甩不掉的黑衣人。”像苍蝇一样天天跟在人身后,极其招人烦。
令仪到底是个实诚孩子,这句话憋在心里,没敢宣之于口。
温霖棐默然拿起桌上的短刃,短刃在冰冷的月光下映出一道寒光,照在温霖棐藏了几分狠厉的眼底。
只听温霖棐用更加冰冷的语气道:“来几个就杀几个,有去无回,我就不信,幕后之人还能一直稳坐泰山。”
令仪的眸子闪了闪,没言语。
栖寒别院遇袭,大多数人尚可以手中剑自保,那毓灵宫呢?
一片仁心,感化得了千方百计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吗?恐怕到最后,只是感动了自己罢。
令仪的眉心不觉锁得更深,一双秀眉拧成了起起伏伏的槭山,再染点胭脂,活活就是被枫叶染红的槭山。
直到温霖棐又一次抚上她的眉心,令仪的眉头才倏然展开,或许是拧得太狠的缘故,令仪觉得有点头疼。
令仪一边揉着头,一边思考,究竟是从何时起,她成了一个思虑深重的人?还是说,从前的她,活得过分安逸了。
如果不是这次离家出走,或许她根本意识不到,毓灵宫乃至整个江湖处在何种境地之中。
令仪头一次真真正正地体会到了何为“覆巢之下”。
那封还未送出去的回信中,或许迫切地需要再加上几句话。
长夜漫漫,虽无心睡眠,但也不能大眼瞪小眼在院子里干坐半晚上。
令仪收了温霖棐放回桌上的短刃,准备明日交给陶珩衍。
再小的线索也是线索,今夜兵荒马乱,被精神失常的丫头一打搅,大约都忘了这回事。
直到进了门,令仪才想起来,被遗忘的不只是短刃,还有躺在地上的小松鼠。
小松鼠身上还扎着温霖棐的银针,却早没了气息,身子都凉透了。
两人不约而同发出一声叹息,就当作……是对这个无辜小家伙的缅怀。
世间万物,谁的性命,又能真正由得了自己做主。
温霖棐蹲下身子,轻轻从松鼠身上拔出银针。
温霖棐之前的提醒犹在耳边,令仪没敢直接上手,寻了块干净手帕,垫着帕子托起可怜的小家伙。
温霖棐凝视着银针,目不转睛一路走至灯台旁,对着跃动的烛火细细端详银针的针尖。
注意到温霖棐的举动,令仪向她投去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