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怀疑,出蓝待本宫如何,本宫的眼睛看的清楚得很,此间既有原委,便不必计较,留你说话,便是要你查一查,那批蛮子,是不是金帐王庭那边的。”羽菲有些困顿了似的,仄仄说到。
“若是呢?”仲楚顿了顿,又道,“若不是呢?”
“若是,便不知是出蓝一个人的问题,本宫还要做旁的打算,若不是,本宫便要看看,究竟是谁这样大的胆子,敢将注意放到本宫身边的人身上。”羽菲仍是淡然的姿态,说话的语气却凭空多了三分狠戾。
“属下明白了。”仲楚沉默了一瞬,颔首说到。
“外面那个听了许久了,叫她进来吧,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羽菲懒懒道。
仲楚颔首,还不及去开门,林逸便自己推门进来了,见了羽菲笑的讨好,“先生早知道弟子在门外,怎么不早些说呢。”
“难不成偷听还有道理了。”羽菲抬眸看她,神态淡漠,若说论起年龄,羽菲不比林逸大多少,但羽菲少年老成自有雍容气度,玄衣面具,更衬得她瞧不出年龄。
“先生最是宽容了。”林逸洗洗笑了几声,走上前去扶起羽菲,“热水已经烧好了,先生随弟子往偏房去沐浴吧。”
羽菲体寒,泡澡时喜欢久泡,为防水寒,便往浴桶下放一层埋了红坛的香灰,浴桶中的水便像温泉一般长久温热,林逸作为弟子,自然在旁服侍,羽菲本是不习惯的,奈何林逸坚持,羽菲浑身疲累,便由着她了。
林逸倒是十分欢腾,帮着羽菲宽衣解带,坐进浴桶,用水瓢舀着水浇到羽菲背上。
“先生,你背上怎么这样多的淤青?”林逸皱着眉,温暖湿润的手指轻轻覆上近乎黑色的淤青,眉头紧皱。
羽菲身子猛地颤了一下,虽然林逸没有用力,但习武之人力大皮粗,便是轻轻碰触也有痛感,微微侧身避开林逸的手,羽菲重新闭上眼睛,淡淡道,“无妨。”
林逸意识到自己弄痛了羽菲,轻轻哦了一声便不再答话,又浇了两瓢水便一言不发的起身出去了。
羽菲听到林逸出去,也没有动,仍是懒懒的趴在浴桶里,心中却想着林中被追杀时的细节,不自觉的伸手向后摸到微痛的淤青位置,眸光闪动。
“先生,”林逸去而复返,重新坐到羽菲身后,有些心疼的道,“我拿了散瘀膏来,给你揉一揉,把淤血揉散了就好了,有些痛,你忍忍。”
其实羽菲很想说就是放着不管,过几日也会好的,奈何林逸的语气她实在招架不来,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于是林逸笑了笑,挖了一块散瘀膏赛手心揉开,贴到羽菲背上,染了林逸手心温度的散瘀膏仍然微凉,很舒服,手掌用力推开的时候很痛,也很舒爽,药力深入肌理,淤血被缓缓推开。
“林逸,本宫这几日便要走了。”羽菲闭着眼睛,语气难得舒缓的说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羽菲轻声道,沙哑的声音悠悠回荡,“本宫自然不会免俗,只是其间牵扯,你想不出,本宫自然不会告诉你。”
“若告诉我,便要落空了么?”林逸道。
“不会,因为本宫的计划,是你,是寒塞城,自己跳进来的,即便重选一次,你们依然要心甘情愿的跳进来。”羽菲睁开眼睛,空茫的看着前方,瞳孔深处却有细碎的光。
林逸沉默,垂着眼眸不再说话。
出蓝从外面回来,抬手叩响了屋门,“先生,酒拿来了。”
“恩。”羽菲从鼻子里哼出一个轻音,林逸自觉的起身,羽菲微微回头,再次开口,“叫他回去睡吧,不必等本宫了。”
“是。”林逸停下脚步,回身颔首,然后绕过屏风打开屋门,接过出蓝手中的酒壶。
“出蓝大哥,先生让你先去休息,你也累了许久了,先生交给我,你放心吧。”林逸对出蓝笑笑说到。
“恩。”出蓝抿着嘴犹豫了一下,目光不自觉的往屏风后的方向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只是仍然十分不放心,“先生身上,可有伤?”
“都是些树枝子划出来的,很浅,上些药连疤都不会留下的,你放心吧。”林逸有些奇怪,羽菲回来时那副狼狈模样,被蛮子追了两天,怎么可能没伤?不过出蓝问了,她自然要仔细回答,话说完了才想起羽菲背后的淤青来连忙又补充道,“不过先生背后有许多淤青,像是被钝物撞击出来的,颜色重的都泛黑了。”
“怎么会这么重?!”话说到一半,出栏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沉默了下去,不在说话。
“出蓝大哥?”林逸奇怪的看着他。
“没事,大概是真的累到了,你照顾好先生。”出蓝勉强的笑笑,点一点头便转身离开了,林逸也对着他点点头,看着他离开。
羽菲泡在浴桶里,一手拿着酒碗,一手捧着酒坛,烈酒入喉便发出满足的叹息。
整整一坛酒下肚,羽菲才带着微醺的酒意走了出来,裹上厚厚的棉衣斗篷,被林逸扶着回了房间。
羽菲没有睡意,便叫林逸将她扶到矮塌上,舒适的放松身体。
“先生……”林逸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走的时候叫人在给本宫拿些酒来,你也去休息吧。”羽菲摆摆手。
“恩。”林逸点点头,又磨蹭了一下,才离开。
羽菲在矮塌上躺了一会,颇觉无聊,便懒懒起身,来到廊下席地而坐,不久侍人送来酒水,于是羽菲拍拍身旁的地面,示意侍人放下酒坛,便在廊下,就着朗月凉风,痛饮烈酒。
出蓝却是累了许久,他比羽菲更早回到寒塞城,却一直留在城门寸步不离,直到羽菲出现在她的视线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