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所有的悔不当初,都是咎由自取——林琅。
琳琅收回拳架,自八岁开始,十四年苦练,他的咏春拳底子打的异常坚实。就如同一栋高楼在拔地而起之前,扎扎实实往下钻了数百米地基,继续照着这个节奏往上盖,一座“万丈之高、不惧风雷雨雪的大厦,迟早的事。
咏春三境,初境名称最是风流写意,唤作“小念头”。
“小念头”臻至化境,拳法与心意想通,牵一发而动全身,攻守兼备,便是传说中的“从安全到万全”。咏春初境高手,底子足够扎实,无惧南拳北腿任何一位成名天才的全力攻击,如果不是陷入到高出自己两个境界的前辈下死手的绝境,自可全身而退,并且能有所小胜。
林琅这套功夫隐藏十几年,就像养在深闺的少女,今日头一回露面,相当惊艳。
“傻婆娘,你说什么,咱家酒楼被那帮老弱病残的工人给拆了?”
郑大风大惊失色,但他稍后就从自己那位极度惊慌失措的女人,绝望的眼神中得到答案。
郑大风心如死灰,先前那人让他做针对林家的出头鸟,不仅诺了极大好处,并且再三保证,家已经是风雨中闪烁的油灯,就差被当头一盆冷水浇灭,不会有任何风险。为打消郑大风疑虑,,那人甚至提前一年,派了帮中整整三十个精干弟子蛰伏青牛街,就等郑大风掀起今天这场风波时介入,趁乱夺取林为民手中价值惊人的地契、信托凭证!
郑大风心里清楚的很,那三十个蛰伏的帮派弟子,并不是他郑大风的后盾。他只是个冲锋陷阵的卒子,办好了这件事,得了奖赏一飞冲天。若是败了连丧家犬都不如。否则林家门前动静这么大,他们早就跟着出手。
只能怪林琅心机深沉,藏得太深。谁能料到一个无所事事,四手不捻香的纨绔子弟,突然成了以一当十,脸上写着“猛”字的江湖好汉!郑大风那十几个好收,全是精挑细选,居然占不到林琅一招半式的便宜,完全被压着打。
形势如此不利,郑大风早就放出信号联络那人,对方权衡利弊,在林琅潇洒出手后,选择隔岸观火。一位小念头臻至圆满的咏春高手,实在难以对付。
“林琅二少爷,今天是我郑大风猪油蒙了心,主动招惹林家。我罪该万死,现在我给你跪下,能否让你收回成命?”
林琅呵呵一笑,答道:“那你跪一个看看。”
郑大风一咬牙,真的普通一声跪下。
林琅却道:“下跪有用的话,我还练咏春干嘛。郑老板,你要真想脱身,最好想明白如何说话做事。”
郑大风也不是庸人,林家这一年诸事不顺,傻子也知道有人在背后搞鬼。
而他这回冒失的挑衅行为,角度刚刚好,让林琅死死盯住他。而林琅本人,何尝不是在郑大风心里掀起滔天巨浪。那个三教九流无甚正事的林家二公子,拳头太硬,心机太重!
“二少爷,如果我告诉你,是谁在背后陷害林家?”
郑大风定了定心,他如今的身份地位,虽然不足以跻身上层社会,但说是富贵还乡毫不为过。他少年时一穷二白,挑着一挑扁担来沪闯荡,何尝不是九死一生,尝遍人间冷暖,才稍稍苦尽甘来。好几次在十字路口做出艰难选择,才有今天日进斗金的郑家酒楼,此刻对于他来说,阵营如何已经不重要,明智的是弃车保帅,先保证自己在黎明前活下来。
林琅示意账房先生稍等,买楼的事情不急于一时。他对郑大风斩钉截铁:“不管谁在背后针对我林家,我林琅必然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至于你郑大风,只需要愿赌服输。
“你不是已经做出选择?要与对你有大恩的林家为敌,甚至不惜亲手送我们林家人一个万劫不复?”
林琅在郑大风期盼的眼神中,云淡风轻道:“不可原谅!”
郑大风眼神从期盼转作决然,扶住他身边已经快要站不住的女人,凄惨道:“林琅,你非得对我斩尽杀绝?难道你忘了,你小时候我是如何对你的?”
“正是因为记得,才觉得很恶心。”
林琅给账房一个眼神,接着给郑大风下了判决书:“郑家酒楼,今日非拆不可。你现在告诉我背后兴风作浪的人是谁,林家自当赔偿你所有的损失,保证你滚出青牛街之后,还能在上(A)海别处东山再起。”
“好!”
郑大风知晓一切尘埃落定,便不再像个妇人般苦苦哀求,他对林琅道:“那人来头很大,我一个市井百姓空口无凭,你随我去一趟酒楼顶阁,那里面有我小心珍藏的证据,你看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