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江先生教的是已经考取了功名的学生,算是书院的高层,所以少有的独居一个小院子,自带一间灶房,别的院里多是共用一间灶房的。
“我娘也想,我们家去年冬才来,没种上菜吃,院子里何大娘也只种着一席地的菜,虽何先生一家总是热情好施,但总不好意思一直受她的恩惠。”文秀娘虽然嘴快手却没有李清月快。
何大娘一家三口是土生土长的兴元县人士,何先生虽只是一名童生,但投身教学已有几十年许,一直在书院教着蒙学的孩童,何小先生虽未及弱冠,去年却已考取了秀才功名,偶尔帮着何先生备课,左右邻居玩笑戏称其“何小先生”。一家子总是待人颇为和气,左右邻居皆是喜的!
“那有野葱呢,这里的野菜多着呢,我帮你多剜些,你好分些给何大娘。”两人扫光了这处能食用大小的野菜,又连忙换了阵地奔向细嫩的野葱。
这处坡地虽不小,但来挖菜的人也多,书院里有大块菜地供着厨房,夫子先生们的住处也有三三两两的几席地种着蔬菜,现在时候,萝卜菘菜、芫荽菠菜这些冬菜自然还是有的。
但架不住吃了一个冬,老老少少都禁不住鲜野菜的勾魂呢!
“那感情好,月儿你真好,我听何大娘说以前她们在北坡靠近山脚处挖到过蕨菜,等会我们也去找找,我爹可爱把它当做下酒菜了。”文秀娘说着还咽着口水,怕是她也爱那一口子。
“先在这里把篮子装满后再去吧,婆婆丁也嫩着呢,不过我可不喜欢吃刺儿菜,扎手还扎嘴呢。”
李清月看到刺儿菜撇撇嘴,转身剜起旁边的马兰头。
文秀娘听着痴痴地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月儿你也有吃不下的呢,娘娘总是嫌我没你乖巧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没多久都装了满满一篮子,看着还早,结伴往着北坡去了,一路上自是不能放过扎眼的好菜,压压篮子继续装。
走了不到一刻钟到了北坡,这边已是有了较高点的草丛和灌木,近处就是野蛮生长的各种树木,穿过树林走到尽头便是齐云山了。
齐云山上有道观,叫做齐云观,虽然背对着书院方向,但钟晨暮鼓,山中空灵也能听到些钟声。
灌木丛连着山脚下,灌木大都发了芽,有的已经长出了小叶子,绿意就像小星星点点洒洒、星罗遍布,空气中弥漫着草木清香,旺盛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哎呀,那那那,那是不是蕨菜哩。”文秀娘一边急着说道一边拉着李清月,
果然是零零散散好多的嫩蕨菜,藏在打尖的的肾蕨丛里,低低地卷着头,害羞的像个出嫁娘,初春的身姿格外纤细,羸羸弱弱挂着几滴泪珠,别有几分娇俏的味道。
两人像是发现了新宝藏似的,喜滋滋地掐着这娇俏的姑娘,
你一把,我一把,辣手摧花掐个不停,采蕨越嫩越好,不要等那一团卷曲松开,采时,短的四五寸,长的一尺许,以手指甲掐断为好。
蕨菜长得快,老得也快,开始还嫩嫩的一根,待回家时,便已老了寸许,要下锅,还得重新掐。
直到竹篮子塞了又塞实在快拎不动时,才悻悻回去。
一路上文秀娘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像最早感知春意的黄鹂鸟,快活极了,
李清月微笑地听着,嗅着这草木清香,看着这鲜活的人,仿佛自己就是这里的人一样,不知何时一草一木都褪去了不真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