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平渊虽心知不妥,但眼前这个女子的含笑要求又怎忍拒绝。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
他先扶陆丝清坐在自己平素坐的一张椅子上,自己又另外拉了张椅子过来,接着拿起原文,一字一句的讲给她听。及至读至“苏姑子做好梦未?”陆丝清不解,抬头问:“何为‘苏姑子’?”
郑平渊解释说:“就是‘书呆子’的谐音。”
陆丝清点点头,忽又取笑说:“这么说来,郑公子你也可以被称作‘苏姑子’了?”
郑平渊笑了笑:“姑娘认为我是书呆子?”
陆丝清反问:“怎么?你不是?”
二人各自一笑,没有再争。郑平渊又念了一段,至“汝尝爱念‘开帘风动竹,疑是故人来。’即此十郎诗也”,陆丝清又问:“果然有这么一句诗吗?”
郑平渊点点头说:“不止有这句诗,而且写下这诗句的正是唐代诗人李益。”他想了想,忽然放下书起身说,“陆姑娘稍坐。”
不过片刻,郑平渊就从卷帙浩繁的书架上取了一本《李君虞诗集》来,对陆丝清说:“这个李益,字君虞,是唐朝大历年间的诗人,擅长写边塞诗,有不少诗作传世。”
他说着,从诗集中挑了两首念给陆丝清听。一首是《夜上受降城闻笛》:“回乐峰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一首是《喜见外弟又言别》:“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别来沧海事,语罢暮天钟。明日巴陵道,秋山又几重。”
陆丝清十分认真地听着,想了想又问:“既然历史上果然有李益这样一个人,那么难道他同霍小玉的这段故事也是真的?”
郑平渊思忖着说:“这个我就不敢断言了。以我所见,既然作者蒋防能指名道姓地点出,想来此事也并非完全子虚乌有。可是传奇家所言,又不可全信,究竟这故事中有几分真,几分假,怕还有待考证。毕竟作书者为了使故事更有吸引力,总不免会有所渲染。我倒是觉得,对于听故事或看故事的人来讲,倒没有必要穷追细数这个故事是否真实存在过。”
陆丝清点了点头,她想了想忽然抬头问:“郑公子,你说写这个故事的人会不会和李益有仇?”
此时陆丝清一脸天真,郑平渊忍俊不禁,不由得像平常拍鸢儿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想得太多了。”他的手指从她发髻上拂过的的时候,这才惊觉,不觉怔了一下。所幸陆丝清仍在专注地思考着什么,倒也不曾太注意方才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