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丝清觉得稀奇:“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郑平渊笑了笑:“只是偶然想到罢了。”他仍然记得,那晚陆丝清送给那个男子的,似乎正是黄雀鲊。
陆丝清并未多问,耐心地解释说:“要做黄雀鲊呢,先将黄雀一只只用酒洗净、拭干,用麦黄、红曲、葱丝、盐、椒调好料。将黄雀放到扁坛里,放一层,铺一层料。最后用竹盖篾片扦牢固。卤好后倒出,洒上料酒,密封一段时间就可以吃了。”她又说道,“公子若是想尝尝,叫他们去市集上买些黄雀来,我这就可以做。”
郑平渊摇摇头说:“不必麻烦了。以后这些事情陆姑娘都不必亲自去做,把这道菜的做法告诉家里的疱人,叫他们去做就是了。”其实郑平渊是不愿陆丝清一回回往庖厨跑,以免家里下人看轻了她。
陆丝清误解了郑平渊的意思,只以为怕她劳累,便轻声说:“倒也没什么麻烦的,横竖我也是闲着。其实这黄雀鲊倒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你们家里的疱人不愿做,倒未必是因为他们不会,而是他们觉得即便做了出来,主子们也未必喜欢吃。倒是我们这些乡野之人,闲时做些鲊菜密封在那里,有时农活太忙,回来后来不及做菜,便从陶瓮里取些鲊菜来吃,倒也方便。”
郑平渊点点头:“原来如此。”他想了想忽然笑着说,“陆姑娘,你厨艺既这样好,以后或许可以写本《中馈录》。”
陆丝清没听懂,侧身面带疑惑地问:“什么?”
郑平渊解释说:“就是写一本怎么去做菜的书。”
陆丝清摇头轻笑:“公子取笑了。我连字都认不得几个。”
郑平渊说:“不是取笑,我倒是说真的。你来说,我来写。陆姑娘于厨艺如此精通,讲出来又这么详细,而当世之人偏偏于饮食又格外讲究,你若是写了出来,只怕比市集上的话本小说还要受欢迎些。那时我们可以给书命名为……《丝清中馈录》,如何?”一番话只说得陆丝清掩袖笑个不停。
两人又随意说了几句闲话,陆丝清忽然想到一事,敛了笑容说:“有件事我倒一直想着要问,可每到跟前,又总是忘记。”她看着郑平渊问,“公子在兰溪时,是否认得冯员外府中的少爷?”
郑平渊不解为何她忽然会问到这个问题,便说:“哪位冯少爷?你是说冯府的大少爷还是二少爷?”
陆丝清低头思忖着说:“究竟是哪一位少爷,我倒不是太清楚。”
郑平渊说:“冯家的大少爷近几年一直在外做生意,很少在家……”
陆丝清摇了摇头:“那一定不是他。”
郑平渊随即了然:“那么你说的必然是二少爷墨修了。”
陆丝清抬头问:“公子认得他?”
郑平渊笑着说:“何止是认得?我和墨修相交甚厚。”
“是吗?”陆丝清颇有些凄凉的一笑。她想起柳姑的表姐的遭遇,却不明白郑平渊何以会结交这样的朋友。她沉默片刻问:“公子既和他熟识,那么你认为这位冯少爷究竟是怎样的人?”
郑平渊想了想,中肯地说:“富而不骄,而且能急人所难。”他想了想又说,“说起来上次你的案子,也实在多亏了他。他也从中出力不少,却毫不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