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让我们自由搜查，我们不是正严格贯守他的命令么。”艾伦应了一句，瓶口凑近嘴巴，狠狠灌了一口，“酒保，来新客人了，再拿四瓶。“

“自由搜查，除了刚开始抓的几只分不清形势，来拿赏金的混蛋，抓住什么了。”老李埋着头，听语气有些醉了，“要我说，这样的打草惊蛇，什么人都得吓走了。”

“老李，噤声。“詹斥道。

“行，我不说了。”老李往后一伸手，嘶喊道，“酒，快拿酒！”

酒保畏畏缩缩地走来，端着盘子，低着头，恭敬谦卑。可詹职业性地观察着酒保，尽管他竭力隐藏，那双垂下的眼睛里还是多少流露出了几丝不屑。

詹摇摇头，招呼两人拿过盘子上的酒和酒杯，摆手示意酒保可以下去了。

“装得还挺像。”艾伦见酒保走远，轻啐一口，“势利小人。”

“你都不给钱，哪会真心尊重你。”詹笑道，咬开瓶盖，往酒杯倒酒。

“这么说就不对了。”艾伦摇头道，“这么点酒钱，这是小头而已，咱们刚来这的时候，贴在墙上的那些东西，那才是大头。靠抽成这地方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了。”

“有道理。”老李推了推酒杯，“倒酒。”

这时，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艾伦和詹循声看去，一个男人从阶梯里缓缓走下。

男人穿着破了几个洞的宽松裤子，身披黑色外套，脸上挂着一道道灰色的污渍，下阶梯后就往吧台方向走去。

“新面孔啊。”艾伦低声道，“我没见过，你们见过么？”

詹摇摇头：“看上去像拾荒的。”

老李抬头，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没见过。”

“喊过来问问？”见那人正对酒保说些什么，詹提议道。

“我觉得可以。”艾伦赞同道。

说干就干，艾伦朝吧台叫喊：“嘿！那边的。”

吧台的男人和周围的酒客闻声皆转头看向他。

“没你们的事，喝你们的酒。你！就是你！过来下。”他不耐烦地对周围吼道，看到吧台的男人手指向里指着自己，勾勾手指，示意他猜想正确。

詹拍拍老李面前的桌子：“别睡了，问话了。”手掌又摆向空闲的椅子，对走来的男人说道：”坐这吧。“

“谢谢。“男人回道。

“叫什么名字。”一看他坐下，艾伦立刻问道。

“顾海。”

艾伦看向詹，詹轻晃下头表明自己也不知道这个名字。

“这三个多月好像我从来没见过你。”艾伦接着问道。

顾海摊开手，脸上满是无奈：“生意不太好做，哪有闲钱来这里消费。”

“‘生意’？做什么生意的？”老李打了个哈欠，惺忪着睡眼问道。

“也不能叫生意，就是捡些废铁，找个地方卖呗。”

“不就是‘拾荒’么，你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艾伦哈哈大笑。

詹拍拍艾伦的肩，指指自己，表示接下来由他来问。

“那顾先生，您现在就有闲钱了？”

“是啊，管制松了些，这个你们当兵的比我更清楚。”顾海回答道。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艾伦没有说完，詹打断了他。他环视一圈，看到詹和顾海眼睛里，一个几分无奈，一个似笑非笑，连老李都鄙视地看着他。他“啧”了声，继续喝酒。

“顾先生，现在的情况您也清楚，管制还没结束，外面到处是军警。”詹啜饮一口杯中酒，“您的同类可没您那么胆大。“

“喝酒买醉，人之常情。要不然怎么在这世道活下去，再说，当兵的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又没犯什么事，不至于平白无故找我麻烦吧。”顾海语气有一丝不满，明显觉得现在他就是在“平白无故地被找麻烦“。

“有道理，有道理。我们也是讲理的。”老李按住顾海的肩膀，让他和自己一起摇晃，“但你得老实交代，老实交代。”

老李的眼皮越靠越拢，眼看着又要睡着，艾伦握着喝光的酒瓶，放到老李面前，老李头一落下，就掉在了酒瓶上，发出”砰！”的一声重响。

詹皱着眉头，思索着顾海的话。

“顾先生，这是我们的工作，请谅解，因此造成什么困扰，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事，能有什么事，你们是当兵的，我只是个做‘废铁生意’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阶级不同’嘛。”

“混蛋，总跟老子在这阴阳怪气。”艾伦拍了下桌子，吼道。

顾海盯住艾伦发怒的眼睛，对视中冒出几分畏惧，半晌后硬着头皮回应：”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喜欢听我也没办法。“

“你！”

“冷静，艾伦。”詹把艾伦按回座位上，把自己的酒瓶递过去，“喝酒。”

“顾先生，我得查证一下。”他继续说道，“这需要点时间，在调查期间能请你不要离开我们的视线么。”

“可以。”顾海站起身，想离这个”是非之地“远一点，”那我现在能去拿酒了么？“

“请便。”詹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