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对我们的治安没有信心么?”
“要是说有信心,那就是骗你了。”雪山指向前方,“到了。”
原来他们交谈间不知不觉已经到达目的地,詹和雪山并排走进酒窖,暗沉的灯光下,一个个橡木桶整齐地排列在地面上,在它们上方是陈列的藏酒,紫黑的瓶身映照模糊的反光。
酒保就站在不远处交错着双手望着入口处。
“您既然神通广大,就帮忙看看吧。”雪山手掌向上,作出“请”的姿势。
“一起吧。”詹客气道。
“恭敬不如从命。”
他们两人就在酒窖里踱起步子来。詹在前,雪山在后,先细细挑拣酒保前方的藏酒,而后接连越过酒保。在雪山与酒保擦身而过时酒保感到自己被掐了一下,瞪起眼睛看向雪山。
雪山蠕动着嘴唇,并不停步。
“把门关上。”他这样说。
“黄昏酒,2050年的。”詹转动着酒瓶,瞧了眼标签。
雪山到了近前,也拿起一瓶:“果真藏着不少好东西。”
“那个酒保呢?”
“估计还在原地站着。我把他叫过来,给我们介绍下。”
“不必了,随便看看吧,我们两个继续聊聊。”
“也行。”雪山学着詹放下酒瓶,往更深处走去。
“你刚才说的也不能算错,的确现今局势很糟糕。”詹绕着一排排陈列,回应身后人之前的话,“但总会好的,不是么?”
“之前只是发些牢骚罢了。”雪山挠头道,“我知道维持如今这般情景,你们也不容易。”
“不。”詹果断说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我们这些人,穿上军装的第一天就是为了改善这个世界,这也是那些死去同僚的愿望。”
他们走到了一处墙壁前,詹驻足,食指在墙上擦拭了一下,放到鼻前嗅闻。
“你不信我?”他见雪山并不回应,追问道;同时伸手在墙上摸索。
“我就等着看事实吧。”雪山敷衍道。
“希望你能看见那一天。”詹摸到一处,敲了敲,侧耳听见清脆的响声,露出微笑,手掌覆盖住此处往内按去。
他突然一扭身,空闲的一只手平移向下甩出,两根手指夹住了一柄刺向他腰眼的短刀。
“顾先生有些急躁了。”
此时,隐藏的暗室正缓缓打开,连续的闷响里,有着一声轻微的关门声自远处而来。
见一击未得手,雪山只有片刻失神,右腿便如鞭子般抽向詹。詹提腿架住,夹着短刀的手指使劲往下一按,趁着雪山被带的微微一沉的功夫,原来放在墙上的手掌化掌为刀,砍向雪山的脖子。
他的速度很快,掌还未至,掌风已让雪山脖子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雪山全力向后跃去,狠狠砸在不远处的橡木桶上,木桶被身体撞碎,喷溅出的酒液淋了他一身。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见詹正夹起短刀,放在面前端详,雪山问道。
詹一甩手,短刀如箭般飞出,把雪上头顶的一瓶酒射得粉碎。伴随酒瓶破碎的声音,他已向雪山欺近,一只靴子在雪山的视线里不断放大。
雪山两手挡在面前,飞踢带来的冲力让他交错的手背向后狠狠砸在颧骨上,连带着整个身体都被踢离了地面一小段,往后飞去。一时间,酒香浓郁地如有实质。
“这重要么?”詹整了整领子,看着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倒下的酒柜和不断滑落,在地面碎得粉碎的瓶子,淡然说道。
雪山看着头顶,努力平复剧烈的喘息,眼珠翻动,看到詹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
“不重要。”手臂支在酒液里,撑起身子,摇摇晃晃地站起,舌头舔舔嘴唇,回应道。
詹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你放心,等抓你到军管区,自然会让你明白。“
“那可能会让你失望了。”雪山踢起一个碎酒瓶,向詹冲来。
詹把飞到面前的瓶子拍到一边,摆出防御的架势:“你跑不了的。”
离詹还有一段距离时,雪山脚踏地面,整个人跳到空中,手臂分别向着前后,侧身四十五度,如风扇般斩向面前人。
“三阶。”他咬着牙说道。一条条深红的线条密集地爬满他的两只手臂。
詹睁大双眼,瞳孔内两段巨大的刀刃正从雪山的手臂旁侧伸出,带着斑驳的寒光,冷漠地挥向他的脑袋。
退,只能退。
詹果断放弃了用双手接刃的想法,大踏步往后退去;因这里光线昏暗,还是未完全躲过,刀尖斜向撕裂了他的上衣,刺入他的皮肤,他能感觉到刀刃犁过的地方,皮肉翻卷,血液瞬间浸湿了他的衣服。
可他还是避过了被一刀两段的命运。
“说实话,我有些惊讶了。”詹已经退到了密室门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惨状,说道。
雪山站定在不远处,双手无力地垂着,手臂上的刀刃正一点点收回,汗水混着酒水滴在地上;对这一击只取得这般效果显然有些失望。
“你居然都加载到三阶了。”詹抹把身上的血液,掌心移至面前摊开,“这一招副作用很强吧。”
“还剩点气力,对付你,绰绰有余。”雪山调动起余留的体力跑向他。
不一会,两人再次遭遇。詹侧头避过雪山扫向他头部的腿,两手抓住雪山的小腿后侧肌肉和关节,忍耐着身上撕裂般的疼痛,把雪上整个人抡起转了一圈,扔向密室。
重物落地,一声闷哼。詹踏入密室,本能地捏住雪山仓促刺向他的两根手指,向后掰去。
“一阶。”詹的掌心红光闪烁,雪山被控制的手指左右两侧伸出刀刃,刺穿了詹的手掌和大拇指肌群。
“你这是无用功。”血腥的气味让詹有些烦躁,他并不放手,反而更用力地捏住了雪山的手指,脚一下一下踹向雪山的腹部,每一下都把他踹离地面少许。
雪山无法逃脱,跟一个沙袋似的,一下下地承受着詹的暴戾,内脏好像破了,一口口血液从嘴角流下。
这场单方面的虐待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雪山奄奄一息詹才放过他,松开手掌,雪山头朝下无力地瘫倒向地面,额头将落地时被詹的靴子挡住。
他用脚举起雪山的头,使两人得以对视。
雪山脸上的汗水与酒水已经完全搅在一起,流淌,覆盖在了每一处,也冲刷掉了脸上原本的污渍,颧骨一处碎裂,露出本来的模样,嘴角周围已经满是黑红的血液。
“顾先生,看样子你会是条大鱼。”詹和颜悦色道。
“四......“
雪山的回应被打断,詹用脚把他向上一扔,接着跺了下去。雪山四肢闪烁的红光也随之熄灭。
詹蹲下身子,拍拍他的脸:”投降吧。”
“砰。”
回答他的是一声短促的枪响,在这凶险的局面下,无疑是致命的变数。
子弹穿过他的背部,在血肉里搅动,詹往前踉跄了几步,刻意压制出的痛苦随着子弹的侵入一同爆发,他转头,杀气四溢的眼神看向密室外,被光线拉长的影子。
“那个酒保,混蛋......”
轮到雪山打断他了,他好像一直在等待这个机会,整个人扑到了詹的身上,牙齿咬住詹的脖子。
我赌对了。他心里松了口气。
两人同时倒在地上,左右翻滚着,撞击一个个酒柜。翻滚中,詹抓起身边掉落碎裂的酒瓶猛击雪山的后脑,雪山怒目圆睁,并不松口,全身缠紧了詹。
终于,酒柜因两人的缠斗遭受到和外面的同类相似的命运,倾落下来,与外面不同的事,它们之间距离较远,所以倾倒后直接砸在了两人身上。
酒保瘫坐在地,使劲咽了下口水。他现在脑子里还是懵的。
我怎么就开枪了呢?我怎么就开枪了呢?
他机械地转头看向跌落在旁边的手枪,这把凶器已经给了他莫大的恐惧。
不远处乒乒乓乓的动静越来越剧烈,看来有一方正在剧烈地挣扎。良久,余波散尽,雪山有气无力地声音传出。
“先进来吧,咳咳......”他断断续续地说,“带上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