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学着安生仰躺在地板，闭眼休憩。

安生出神望着头顶，脑海里又出现杰克那封家书的内容。

“我想，你们一定是爱我的，欧阳说了，世界上的爸爸妈妈都爱他们的孩子；欧阳是我的老师，他还给你们画了画：爸爸高高大大，妈妈漂漂亮亮。他说，再过几年，我也能和爸爸一样高，和妈妈一样漂亮。

这是真的吧？我问了他们，他们说不是，他们说我现在是个小矮个，以后也是个小矮个，现在不好看，以后也不会好看的。我该信谁呢，爸爸妈妈？

......“

“继续吧。”安生叫醒假寐的女人，当先起身与她拉开距离。

“准备好了？”俞心月只睁了一只眼，看着谨慎的安生不由发笑。

“嗯。“

“那换个场景吧，这儿书香四溢的。”俞心月抬头朝广播命令道，“换张地图!”

“知道了，知道了。”管教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接着是一阵手忙脚乱摆弄器物的声音，“换好了，有些延迟，等一会......”

安生没有听完，因为女人在广播刚响起就发动了攻击。

他手臂交叉护住胸前，俞心月的手掌正紧贴在他手臂交错处，脚下不停蹬地，爆炸般的力量将安生不断向后推。

他砸在书柜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碰撞声，反而像一只陷入沼泽的野兽一点点被书柜吞噬。黑暗从四面八方裹向他的瞳孔，似乎一切皆成虚妄，唯一的真实只有那只来自女人的手。

在安生的感知中，凝滞感很漫长，但在现实只有短短一瞬。两人刺破了隔膜，冲进了新的场景里。

俞心月改推为抓，强行止住脚步和随之的惯性，把安生往她身上带，空闲的手从身后甩出，抽在安生的侧脸。

安生感觉到他的脸好像被一把重锤敲击，骨头轻易地碎裂，整张脸几乎要被压扁，带动着身体正要往旁飞去，被俞心月踩住脚，生生把这一势头打断，脚面，小腿骨，还有脖子，脱臼，骨折接二连三。

“现在，给你30分钟时间回复一下，放心，你死不了。”俞心月放开安生，背着手走在荒原之上。

“这是我最爱的场景了。”俞心月拈起地上的小土块，放在指间揉碎，“要是在外面，没人敢不带保护手套碰这些泥土。”

安生半张脸已经被打烂了，说不了话，一只手扶着脖子，跪在泥地上，忍痛等待恢复。

“你肯定有些疑问，怎么从图书馆到了这里。”她踱到安生身后，手指绕到他面前撑开他的眼皮，另只手把脑袋扳向一个方向，“你看那，桌子还在，那是唯一固定的东西。”

安生视线所及处，中央书桌果然还存在着。

“这里是不固定的空间，容量根据要展现的场景切换，各个场景具体面貌由‘观察员’构思设计，像这里，就是我设计的地方。”她有些得意，低头看向安生有进气没出戏的样子。

“你也太惨了。”俞心月后知后觉道，放开了手，“搞得我像个反派。”

安生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些含糊的声响，翻了翻白眼，头朝下瘫在泥地里。

......

“30分钟到了。”俞心月从远处走近，捏捏安生还未消肿的脸，“我们继续吧。”

安生吸口气，拍下俞心月的手，撑起身体，吐出颗牙齿：“来。”

纤细的手掌向上抓向他的下巴，安生以同样的速度抓住了它，没空去看女人脸上瞬时的惊讶，脚已踢向俞心月的左腿关节。

曲起左腿，小腿迎面骨和安生脚掌硬碰硬撞了下，她皱起眉头，步点向斜后方移动，被控制的手掌如刀，切出段通路逃出。

反击来得暴烈，安生手掌张开，在脖子，胸口，五官旁不断抵挡着拳头和掌刀，裹挟而来的风中钻出俞心月的声音。

“合着你是扮猪吃老虎。”

又一拳轰来，安生收回正要防守的手掌，整个人向右一沉，沿着女人的手臂贴近她，另一只手化掌为拳，击打在她的小腹。

俞心月擦着他的拳头扭过身体，弓起手臂，拳头舒展，抓握住安生的头往地上按；安生右脚往地面一踏，整个人离地少许，左腿抽向俞心月。

“咚！”安生的脑袋与地面相触立刻砸出一个坑，俞心月的左臂也挡住了他左腿的反击，左腿没有了后力，向下落下。

俞心月放开安生，往后退时步点稍微凌乱，退开少许距离后，甩甩左臂，皱了皱鼻子。

“你......”她眨了下眼睛，安生正从土坑里抬起脖子，“你让我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