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别怪杰克，小孩子嘛。”出声的是一个侏儒，正蹑手蹑脚地顺中年男人的小腿爬到膝盖。

“小孩子怎么了？小孩子也要好好工作。”管教拿过中年男人手上的记录，“我看看。”

“真没想到，药剂的效果这么强。”中年男人拉了把侏儒，扶着他坐到自己的大腿上。

“废话，这可是强行五阶的药剂。”管教集中目光到记录上，下意识回答道。

“心月姐姐快死了吧。”杰克整个人趴到监视器前，画面里的女人仰着头，正在嘶吼。

“死肯定是逃不了了，看什么方式了。”侏儒摸了把下巴上的胡子，摇头晃脑。

“等她挂了，去外面再喊个人进去。“管教偏头嘱咐中年男人。

“小王哥，恰基尔哥哥，莱昂哥哥......不对，莱昂哥哥还没写信呢。”杰克掰开手指计算外面的人数，“还有卡伦，阿斯亚。”

“就恰基尔吧，那个工作狂现在整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侏儒说道。

“随便，不过下一次药剂换成注射的。”管教看完最后一个字，“安生的报告呢？”

环顾四周，皆是装傻充愣的神情。管教磨着牙齿，恼怒在表情里不断升温。

“那......那个，他的报告不是已经很详细了么。”良久，中年男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叫你们来这里是看电影么！”管教手中的报告狠狠砸了下监视器，“没看到心月说的，安生的学习能力么？不赶紧详细观察，都在干什么？”

“你！还有你！”他指着侏儒和杰克，“滚去外面罚站！”

两人连忙从所处地离开，杰克开门离开时还不忘回头问管教：“要不要叫恰基尔哥哥......”

“滚！”

湿润的液体滴落在紧闭的眼皮，然后是轻微的抖动，稍稍露出一线空隙，光亮透过，撑开安生的世界。

安生艰难从地面上抬起头，凝神吸收着重新恢复的讯息。

所以，我又死了一次么。心里发着牢骚，安生转动瞳孔寻找着俞心月。

她并不难找，就在不远处闭眼站着，如同一座雕塑。

此时的俞心月，背部只剩下了一只翅膀，另一只掉在她脚边不远处，一根根羽毛早已没有了光泽，显得分外孤独；身上到处都是破口，周围布满深紫的线条，聚在破口处，往外推挤同色的血液。

这时，她也发现了他的苏醒，睁开了眼皮，她的眼睛也只剩下一只，右眼眶处空空荡荡。

她向安生走来，刚一动步，就摔在地上，接着手抓着地面，一点点挪向安生。她的左腿与根部分离，依旧立在土地上，随后因俞心月摔倒引发的轻微震动碳化粉碎。

安生刚复生，仅有一点力气，向后退的速度很慢。两个凄惨的个体就这样慢慢接近。

俞心月抓住安生的两脚，不理会微弱的挣扎，把安生往自己的方向拉，脑袋撞在他的腹部，然后一点点向上挪，直到两人视线平行。

“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么？”安生与俞心月仅有的一只眼睛对视，话语中有些不忍。

俞心月的嘴巴试着弯出一个微小的弧度，她在笑。

“活着总是会有更多可能的。”安生睁大眼睛，试图不让眼泪流出。

他无法再次发声了，俞心月的嘴唇吻在了他的唇上。

“我也爱你啊。”女人哭了，深紫色的血液从眼角落下，滴在安生脸上和旁边的土地间。

安生感觉到了双手被女人抓着拉起，上下放在她的脖子上。

快点，快点。他内心大声嘶吼，可手脚除了颤抖之外仍旧毫无力气。

唇分，俞心月抬高些身体，对安生说了最后的字句。

“拜托了。”

双手猛然拍向安生的手背，“咔擦”声随后在安生耳膜边轻响。

一只折断的风筝在无风的时候也只能无奈地坠落。

......

也不知过了多久，轻微的脚步声响起，而后越来越重，到了安生身边停止。管教拨开压着安生的身体，打量了他几眼，放松臂弯，一堆盒子掉在安生旁边。

“吃些东西吧。“他是专门来给安生送饭的，做完这些便转身离开，”吃饱了，还有下一个人等着你。“

回答他的是安生痛苦哀伤的咆哮，嘶哑的声音在荒原中更显绝望。

“爸爸妈妈，我也要死了，欧阳说了，那是我的命运。我很开心，因为我让你们等太久了。我终于能够去找你们，和你们永远在一起了，等着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