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墨原也不叫绿墨，进了钱二小姐的院子，听闻同住的丫鬟名叫红袖，赶忙就给自个改了名，绿墨。

后来一问才知道，原来红袖其实是红秀。钱二小姐亲自起的，绿墨连忙告罪，钱二小姐一听，直叹县令闺女的才华不知道得用多少车装。

再说这厢，钱妙芸等了一会，等不住窝在美人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再睁眼时，就见身穿茜色夹袄的大丫鬟红袖跪坐于身旁，她神色带着几分凝重已在屋里等了多时了。

钱妙芸还迷瞪着自然不曾注意，半睁着杏眼，嘟哝说：“什么来头？”

红袖挠了挠头，似是不知怎么说，先是端起桌上摆放着的一摞书，递给二小姐。随即，面露出些古怪的气愤，说：“好像是真的！为了这事，孙姨娘好一通劝，她娘家也出了好大力，才请了这两位什么女夫子。”

孙姨娘！这三个字如同当头棒喝，钱妙芸登时坐直了身子，盘起腿，一把拿起软塌旁矮几上堆着的那摞书。一翻，哟好几本呢。仔细一瞧，什么《女戒》啊，《列女传》《女儿经》的，还有本什么《张氏规范》。

“前几本看名字也能知道一二，可这《张氏规范》又是个什么玩意？”

钱妙芸轻佻的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哂道：“难不成，柳姨娘那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张氏家里的规范咯？呵，丑人多作怪真真是好笑。”

“我的二小姐！”红袖神情紧张，眼中闪过为难之色，定定神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一字不漏，通通告诉了钱妙芸。

钱妙芸面上满是轻佻，复又严肃起来。等听完这席话，钱二带着红袖步伐匆匆赶到楠木厅，没多会就回来了。

主仆两人对坐软榻上，面面相觑，呆愣了好一阵子。

…

绿墨安排好一天的事宜，照例向钱妙芸一一禀报，谁知门口守着的小丫头茂儿，硬是守着竹帘子不让进门。

绿墨看那茂儿一脸的惊忧害怕，心念一转难道是小姐有什么不妥当了？不会。又想二小姐难道对自己不信至此？心中很快否决这个念头，不会，小姐没这个脑子。

绿墨心中像是烧了水似的，一会一咕嘟，各种念头此起彼伏。面上依然温婉挂着笑，向后退了几步，静看门前栽种着正值花期的春海棠。海棠花瓣微微舒展，却嗅不到一丝香气。树形极好，新发的枝条随着风微微摇摆，十分雅致有趣。

良久，竹帘掀开，一个身穿茜色夹袄的圆脸女子探出身，她错身朝绿墨喊道：“绿墨，小姐唤你。”竹帘闭合，小丫头茂儿走向一旁，冲绿墨很是欢快地招招手。

绿墨发觉近些日子二小姐似是沉默了许多，不像往日那般玩耍笑闹。她也曾试探着旁敲侧击，可红袖就像合上嘴的蚌壳，怎么问也不肯松口。无奈之下，趁着夜色绿墨去了趟楠木厅如此这般回禀了一番，趁着黑悄莫声息又回来了。

绿墨去得急回来得快，自觉缜密。

未曾想，这一切恰巧被钱二小姐看见，从头至尾一清二楚。

绿墨的整个行程，完全暴露在坐在房顶装大侠的钱二小姐的眼皮子底下。

钱二惆怅了，也是谁能想到呢？亲手救下向来贴心的绿墨，竟然也莫名其妙的投靠他人。到这时候，傻白甜的钱二还妄图想明白绿墨为何背主，实心眼地挖空心思给绿墨找理由。

后来她想明白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