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夫人颇为自得地笑了笑,说:“我家老爷旧时同僚送来的,一路上颠簸剩下的不多。”
钱夫人忙接话说:“可是那句诗说的,无人知是荔枝来的,今天真是好运气了。周家姐姐还像从前那样待我真好。”
田夫人嗔怪地瞥了眼钱夫人,对着钱二说:“可不是待你好!我这一见芸娘,就心生欢喜,你呀,可是借了我们芸娘的光了!”
钱二嘴巴极甜地接话。
一时间凝云间里和乐融融,笑声不断。
这样子寒暄了一阵,田夫人状若随意地说:“都怪我太高兴了,竟然忘了你们可是有正经事的!”
钱夫人说:“哪里算是正经事!只是怕这丫环惹祸,才求到您这里的!”
钱二心中焦虑,这两人云里雾里乱打一通太极,说荔枝说同僚说新妇,就是提都不提红袖。钱夫人田夫人哪个不是人精,自己贸然提出来,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钱二黛眉微蹙,一言不发,很是揪心的模样。田夫人见了,握住钱二的手,一叠声地问:“芸娘,可是不舒服了?”
钱二歉然地说:“哪里的事,都怪芸娘不好,让夫人担心了。芸娘只是想起红袖这丫头还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望夫人恕罪。”
田夫人眼底满是冷漠,却很是爽朗地一笑,说:“傻孩子!薇草,先前吩咐你打听的事,可打听到了?红袖姑娘现下在哪里呀?”
薇草,就是那位身穿兰青色对襟杭绸的侍女。
那侍女行了个福礼,面有难色,似是有苦难言。
见她满面愁容,田夫人呵斥道:“怎么回事!”
薇草小步上前,轻声细语地把红袖何时何地如何偷走了花丝嵌珊瑚珍珠耳坠的事,说得明明白白。
钱二面色惨白,忽地站起身来,面露凄然之色,向着田夫人深深地行了个福礼,说:“红袖竟做出这样的事来!请夫人将她交给我,我亲自请了家法收拾她,自然会给贵府一个交代。”
薇草见此又附耳说了几句话,田夫人面色大惊,极为诧异地说:“什么?竟然如此!”
钱二低声说:“田夫人,可是红袖又做了什么丢脸面的事?”
田夫人看着钱二,面容中带着几分不耐烦,她说:“唉,芸娘啊,你这丫头竟然拿了何家小姐的东西,那何家我们怎么着惹得起!如此何家不依不饶了,现在那贱婢还捆在何家那边,唉。”
钱二惊讶,眼中含着泪,说:“田夫人,我真是没脸求您了。已经想明白了,此事我还去求何家小姐,求她将红袖交给我,我亲自请家法,绝不姑息。”
田夫人原本打算钱二亲自求了她,再将红袖还过来。毕竟,何家小姐之事本就是子虚乌有的,只是借了个幌子而已。
谁料,这钱二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舍得下脸面,决心亲自去求见何家小姐。
肯定不能让她去,这一去这事可不就露馅了么?
田夫人这样想着,只好临时改变策略,说:“芸娘啊,这也是我家出的事,我该负责的。哪里能让你舍下脸面去呢?放心吧,我已经请我家姑奶奶前去说和了,放心!”
这真是天大的人情,可钱二不接也不成。
钱二只得强做感动,含泪说:“田夫人您真是菩萨心肠,再三拜谢,芸娘结草衔环一定会报答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