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破碎的声音……
下一刻,祸斗已经惊恐万状地坐在了地上,呜咽着睁大着眼眸,精神错乱那般无法抑制地又哭又笑,只懂得尖叫着向着身后不断地后退着。
“身在稻妻…你要守护…好鸣神岛的子民……”
他歇斯底里地捶打着自己的头,拼命蜷缩颤抖着又哭又笑得比谁都尖锐,比谁都伤心。
“这是你的使命……也是我的使命……”
那回荡在他脑海里几乎要将他压迫到死的命令在这一刻几乎要撕碎他那本就脆弱不堪的神经。
“死在这里的话……我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度么,我的主人……”
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分明就带着退无可退时拼命挣扎的模样,让影的身形如遭雷击般停了下来,那俏脸上原本就惨白的颜色,此刻更加苍白数分。
她听见了祸斗心底的声音,那是身造物主的她所能听见的,关于她的造物对她提出的简单疑问。
影颤抖着,每走一步向前,祸斗都会先是遭受到了怎样无法承受的痛苦一般哭喊着向后退缩,哪怕那身后的桥头分明已经退无可退。
她哽咽了片刻,痛苦地闭上了那双有着无数痛苦与悲伤的美眸,仰天大声地哭着,泪水不断地从那眼角混着雨滴碎裂在地面上。
那浮现在她眼底的,却是她的姐姐真、与她的挚友们接连在她面前离她而去的画面,她那本就才愈合不久的神经,在此刻同样几近崩裂。
那身后终于赶到的街坊们将她团团围住,那翻涌的雷霆却在下一秒于人群中央悍然炸响,一片焦黑的痕迹翻涌抛飞出无数昏迷不醒的人影。
现在的影只知道,自己已经要疯掉了,现在她已经仅剩不多的家人,就要死在自己眼前了。
她展开双臂奔跑着,不再犹豫地就像是就是要把自己的孩子拥入怀抱那般,避无可避地向前不顾一切地奔跑,紧紧地抓住了祸斗胡乱挣扎的小手。
“跟妈妈回家……跟妈妈走——!!”
影已经神志模糊,她哭喊着紧紧地攥着祸斗那冰冷的小手用力拽着,想让对方不逃离自己远去,她想带对方回稻妻就这么好好过。
“跟妈妈走……妈妈带你回家,我们回稻妻……”
她紧紧攥着那小手,哽咽着闭上那双痛苦的美眸,不敢松开,生怕松开的下一秒对方就会失去踪影,留她又一次一寻就是数年。
而祸斗那已经完全崩溃那般空洞涣散的眼眸只是不断睁着流泪,在看到昔日对自己都关爱有加的邻里街坊们于轰鸣中翻飞滚倒,再站不起时。
他已经沙哑的声喉又一次尖锐喊着,不停地挣扎着那小手,拼尽了自己的一切力气,已经丝毫不管顾自己的身体能否承受,只是挣扎着。
“我不要回去……我不是国崩,获斗不是国崩!!获斗不想再回到稻妻了!!”
那狐狸面具早已经翻滚在了雨里,被浑浊的雨滴沾染掉了那一丝洁白,失去了温暖的踪迹。
“放开!!放开!!获斗不认识你!!不认识你——呜啊啊!!!!”
下一秒,清脆的声响又一次崩碎开来,两人的身影亦是在同一刻终于又分开来,都摔在地上。
摔倒在地的影,此刻像是傻掉了那般,只是睁大着眼眸瘫坐在地上,衣衫已经湿透。
她颤抖着,缓缓低垂下头,那大滴大滴的泪水无声地从她那双丹凤美眸淌落,划过了泪痣,碎在了心底,晕开了血液翻涌的颜色。
她神经质地颤抖着,一遍遍颤抖着,呆愣地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两条机械义肢,与眼前断裂了双手,只剩两截小臂膀还在挣扎哭喊的祸斗。
那一刻她忽然才发现,祸斗的四肢甚至是大脑,都已经遭受到了谁人的封印乃至摧毁。
就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忽然被谁砍去手脚,戴上了显得好看的假肢供人寻开心那般……
心底恐怖的怒火,让她那原本还留有一丝理智的心弦骤然崩断,恐怖的气息节节攀升,汹涌的雷暴翻涌上天穹,几乎遮盖住整座璃月港。
“……摩…摩拉…克…”
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那双空洞中饱含痛苦的丹凤美眸中,凌冽的怒火已经彻底化作了翻涌不息的雷霆,让这漫天大雨都化作了紫色模样。
她喘息着,一字一句,喘息着深深吸了口气,那身后原本已经盘好的马尾辫亦是节节崩开,那柔顺的蓝紫色长发于发梢处溢满紫光。
那一刻,她那双眼眸里终于只剩下极端冷静的疯狂,与无法平息的怒火交织成一片。
“摩!!拉!!克!!斯——!!!!”
璃月港的颜色,于此刻被紫光完全笼罩,那恍然察觉到危机从仙山三迅速赶赴的留云三人只感到由衷的头皮发麻,内心惊骇万分。
连那已经就要抵达璃月港的护法夜叉,于半空中央时也险些被这骇人风压席卷得难以自持。
群玉阁上动荡不止,猛烈摇晃着像是失去了浮空的磁力那般,随时可能砸落云来海,那位于其中中央本应智珠在握的天权星咬牙苦苦支撑着。
而那不断于建筑顶上闪烁的玉衡星抱着那捂着头颅像是被什么只有其能听到的声波而震慑得口鼻溢血的半麟仙人,眼底唯有苦涩。
那磅礴海面上,南十字商队于恐怖的浪潮中如落叶浮沉,一向似乎不曾畏惧过风浪的那位无冕龙王的眼罩已经被海浪卷走,呛了一口海水过后,眼眸只是凝重地望着璃月港的方向。
……
此刻,稻妻境内。
八重神子静静地背靠在神樱树下,讥笑扬起嘴角流淌出殷红的鲜血,就这么眼底带着戏谑地只是看着眼前手持贯虹的钟离。
她翻弄着手底的樱花瓣,像是在计算着什么时间一般,梦见木般粉黛颜色的长发随风摆动。
“让巴尔泽布出来见我,我并不愿在稻妻境内大动干戈,但绝非不能。”
钟离那金黄色的眼眸底只蕴含着浓烈怒火,而那始终平稳镇定的脸色,则是像在克制住这份冲动一般,只是呼吸仍是多了几分急促。
而八重神子听了这话,也只是无所谓般耸了耸肩,眼底那分明就对死亡只有蔑视的红色凶光里,只有浓浓的算计正在铺展。
“来不及了哦,璃月的岩神阁下……要是让这一趟没能让影死心,我向命运伸手盘算似乎也就白念通了,让我受伤……后果很严重的哦。”
她咯咯轻笑着,却让钟离似有所感地抬起头,目眦欲裂地远眺着海岸另一头的方向。
逆血,几乎自胸膛翻涌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