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柔微笑着，半蹲在地擦拭掉了祸斗脸上的泪水，心疼万分地看着此刻蜷缩起身子的祸斗。

祸斗颤抖着睁开那双钴蓝色的眼眸，却在看清申鹤的脸庞时，那眼底忽然流露出由衷的惊恐害怕，他想拼命站起身把对方藏在身后。

“不要……不要……”

可就在他就要努力成功站起时，申鹤只是轻柔的弹指间，便用那一分毫不会伤到对方的巧力，蓦地将祸斗的身影远远推离原地。

那一刻祸斗绝望地看着申鹤脸上温柔的笑容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仿佛意识到对方会就此离去。

他的脑海里只有那深邃的漩涡将他席卷。

只有那拼尽全力的小赤狐抵死搏命着将他拯救的画面，只有那一点点鲜艳红色在离他而去。

“不要……不要……二师姐！！！！谁来救救她！！谁来……”

那绝望的嘶吼惨叫，如此尖锐。

这一刻祸斗恸哭着想要伸出手，可自己那断剩两截的臂膀却又如此悲哀，他只能哭得撕心裂肺。

像是预见了申鹤惨死在影刀下时的模样，心底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厌恶自己的弱小。

“要是现在存在的不是获斗……是国崩该多好……要是不是获斗该多好！！！”

那心底稚嫩悲哀的嘶吼，血泪绵延。

“要是我永远不会软弱伤心……该多好……”

那脑海里彻底松动的情感封印不断地夺走他的意识，剪断了他脑海最后一根神经。

“获斗……是最没用最该消失的……”

这不断倒悬的世界，或者说是他的世界。

“我什么……都做不到……”

破碎的话语，像是已经崩坏离析……

……

申鹤面带微笑，只是抿着唇看着那已经远远飞到远方的祸斗，看着他被刻晴搀扶着终于赶到的甘雨默契地展开怀抱牢牢接稳。

“……这次，不会像上次那般赶不及了。”

她呢喃着的话语，如此低沉坚定。

那些面色惨白身形摇晃的千岩军咬牙支撑的模样，也已经告诉她，她应该需要做到些什么了。

在回眸的一瞬间，原本缭绕在她雪白发丝上的所有红绳都无声落地，她那绝美容颜上原本带着的温柔微笑也已经被杀伐的漠然易替。

“就是你把他惹哭的，是么？”

听了这话，影像是才从恍惚中惊醒那般，又哽咽着睁大眼眸望向祸斗飞出的身影，那身体在出神的瞬间已经失去了原有的重心。

而申鹤已然面色凝重地攥着影的手腕，将她远远地向着璃月港外的方向用尽全力地甩出，毫不犹豫地让她如流星般飞离远去。

流露着不祥气息的息灾长枪已然被她紧紧攥住，身影亦是如离弦的箭矢那般轰然追去。

迎面阻拦的惊雷被她以力撼碎，踏落的步伐翩若惊鸿，踩在那薄如蝉翼的冰面上。

透过的力道沸腾了那冰下攒动的雨水，震碎炸开的水华夹杂碎冰，于雷霆中蒸毁了踪影。

……

雷暴顿然停滞，但天空仍留一片紫光。

甘雨面色惨白地轻咳着坐倒在地，只是惊慌失措地抱着此刻仍在痛苦挣扎的祸斗，想要让对方冷静下来，让他不要再这样歇斯底里。

“小师弟，冷静下来……已经没事了，帝君大人已经知道这里的消息了，很快会回来……”

可此刻的祸斗已经完全听不清甘雨的声音，只是在无边无际的暴雨与幻觉中漫无目的地挣扎着，身为人偶的他已经被损坏得太过严重。

只是神经质地哭喊得比谁都尖锐。

哭喊得比谁都伤心……

下一刻，鲜血蜿蜒流淌。

祸斗蓦然安静了下来，睁着钴蓝色眼眸呆呆地轻轻喘息着，看着那落到了视野里的血滴。

他那咬着甘雨手掌的嘴巴颤抖着，颤巍巍地抬起头，不知所措地带着歉意与害怕地呜咽着。

而甘雨只是微笑着，惨白的脸上缓缓淌落雨水与冷汗，仍是无比温柔地将祸斗轻轻抱着。

“别怕……小师弟，师父和理水师叔他们已经在施展解开雷暴的大阵，别怕……”

她的声音很虚弱，那已经连疼痛都感到麻木的手掌轻轻抬起，温柔地揉着祸斗的脑袋瓜。

“璃月很快就会是一片晴天……魈和帝后大人也已经赶忙去支援师妹了……”

祸斗眼眸仍是睁得大大的，空洞的眼泪一滴一滴地从脸上滑落，只是颤抖着看着甘雨那只此刻好像已经失去了力气，还在流血的手掌。

“啊…啊……”

他张着嘴，不知所措地吐露着破碎的字符。下一刻，一个熟悉而又显得无比匆忙的身影已然从天上飞落，喘息着来到他的面前。

留云心急如焚地展开臂膀，紧紧地将此刻浑身都已经被打湿的甘雨与祸斗揽入怀抱。

“雨儿……斗儿……莫慌，为师来了，大雨和雷暴很快就会停下，千岩军们片刻后亦是能整顿去开启守关大阵，璃月已经安全了……”

她那双凤眸中唯有浓浓的心疼与忧虑，只是用那温暖软和的怀抱紧紧地抱着此刻都在打颤的祸斗与甘雨两人，轻声开口着。

蓦地留云似乎反应过来什么，只是抬起那细长的脖颈慌忙地左右盼着，呼吸也变得急促。

“鹤儿，那鹤儿呢……她如今在哪？！！”

那一刻，缩在留云怀里的祸斗如遭雷击地颤抖着，只是用满怀愧疚的朦胧泪眼抬头望着她。

还来不及说话，意识就已经被疲惫夺去。

……

“都是……我……”

……

“我会带来……灾……”

……

“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