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把业障……都带走……”
下一刻他咬紧着牙关捂着嘴又是一口鲜血洒落在了一旁的地上,身影不自觉地发软向着一旁倾倒。
本就已经到达了极限的身体,他同样不会妥协。
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他迷离着眼眸又望向了远方触不可及的璃月港。
获斗缓缓用那仅剩的机关义肢撑起身子,靠倒在身后的残垣处蜷缩起了身子。
他紧紧抿着发颤的唇,身影一次又一次如遭受重创般猛地发颤。
“我…相信……他……”
那颗杜林心脏散发出的情感愈发悲伤,跳动的频率却只能不可自控地渐渐加快。
唯独那已然被鲜血染成一片飞溅血红颜色的残垣下。
获斗半睁着的眼眸里,钴蓝色宝石般的微弱光芒不会有任何退缩。
一道金光壁障被他徒劳地用以包裹住颤抖的身躯,他觉得这样至少能带来几分温暖。
又是一道鲜血飞溅,他愈发蜷缩起颤抖的身子。
如同过往当年在璃月那般一边等着对方醒来,一边承受着无处不在的伤害。
等着他醒来,等着他带自己去到明天。
原本应该在太阳下山时就消失的他,现在必须努力再撑到天亮。
和往常一样。
……
深渊殿堂,白色城堡最顶层的奢华房间门外。
小女孩模样的若陀掂了掂脚尖,欲言又止地终于还是没有去碰那紧紧房间门的把手。
她那琥珀色的眸子失落地透过门缝看着那片如同牢笼般的漆黑,隐隐约约的也能感受到这房间内蜷缩在洁白病床上那少女蜷缩着不时颤抖的动静。
“若陀大人……公主殿下还是没能振作起来么?”
在她身后,渊上亦是眸光落寞地缓缓飘了过来。
闻言,若陀无声地点了点头又将期盼的目光望向了不远万里一路赶赴归来的渊上。
身为深渊教团的智囊之一,对方理应是有着应对这类突发情况的措施的。
见状,渊上也只能百般无奈地直摇着头。
“以往公主殿下陷入病痛的时候,她只要握着那条黑色的吊坠就会慢慢好起来。”
“只是每次好起来之后,她都会将那条吊坠从城楼往下扔得很远很远……不允许我们去将其找回,我们也只能在她未曾留意的前提下三番五次地将那条吊坠地毯是搜索寻回。”
“但是这一次我们已经甚至将所有可踏足的虚空都已经彻底找遍,也没能找到那条吊坠的踪迹。”
说到这里时,它也终于还是长长叹了口气。
闻言,若陀的眼睛十分危险地微微眯起。
“让手下的人不必去寻找了,我大概是知道那条吊坠项链现在落到了哪儿的。”
她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莫名有些压抑与可怖。
“你们看好殿堂……不要随意接近这个房间以免被荧姐姐失控误伤,我去为她找那条吊坠。”
闻言,渊上毕恭毕敬地附身受令。
“遵命,若陀大人……需要属下前去吩咐军队随您动员么?”
“也不必了……我并不想要误伤到你们,那样荧姐姐也会很不高兴。”
“而且荧姐姐的计划是不会出错的……我们只需要遵照执行,足以与天空岛分庭抗礼的局面很快就会到来……很快。”
若陀的气势愈发凶悍庞大地走过了渊上的身旁,玉足一步步踏着阶梯向着占星台上前去。
“……而这一次,我绝对会让荧姐姐彻底摆脱那个卑贱的人类!!”
她那琥珀色的眼眸变成竖直模样,凶戾得渐渐发红。
另一边那房间内,仍是一片黑暗。
荧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了那缕熟悉的执念又回到了她的吊坠里,露出了绝美的浅笑。
她又缓缓捂住了自己那颤抖的脸庞,一滴滴泪水沿着手腕一路落到了病床上。
在这一刻荧又一次不可自控地伤害到了自己的爱人,病入膏肓地没能变得正常。
“……夫君。”
她掐住了自己那如白天鹅般的脖颈,勒出了深深的痕迹。
最终她力竭倒在病床上时,那凄美的泪痕还是沿着散乱的金色发丝划过她的唇瓣。
“救我……”
断续的咳嗽声里,夹杂着哭喊与哀求……
……
雪山屏障内,日月无光。
学山脚下,天穹顶上已然是生命的禁区。
特瓦林目光复杂地远眺着雪山穹顶,后背上那瑰丽的羽翼在这一刻已然不能展开。
或说并非是不能,而是它也无法保障自己能在此刻孕育着无形雷暴的风雪里穿梭。
此刻倒映在众人面前的龙脊雪山上已然是一片漆黑,除却已到长夜的喑哑外。
更多的分明是充斥浓郁得有如实质黑雾一般浓郁的诅咒业障,织成了充斥视野的漆黑。
这本应完全不可能形成的异常境况似乎是因为其本质的变故而彻底成了这副容貌。
难以想象本应飘到空中便会无形消弭的那些诅咒与业障的气息能够形成云雾,被一片片雷暴漩涡所牵引着织成一片倒悬的黑海。
稍有不甚便可能一头钻入雷暴漩涡从而尸骨无存的可能性,特瓦林也无法敢言能够避免。
“……现在的环境比我们上次来到这里的时候还要糟糕太多,但愿马科修斯它能够感知到我们的气息,雪山上到底又发生了什么?”
温迪目光凝重地眺望着眼前倒悬的黑海,直觉告诉他那无边无际的诅咒气息里分明就在酝酿着什么恐怖至极的存在,即将醒来。
闻言,钟离等人也只是沉默不语地抬头眺望着那压抑至极的一片纯黑,神色各异。
“是深渊教团的气息……先前若坨在我醒来时便是带着这种令人厌恶气息过来寻找我的。”
特瓦林舔舐着利齿,凶厉的龙眸直勾勾地盯着那片黑海中的某处位置,利爪泛寒。
“等等特瓦林你是说……你先前第一次苏醒过来的时候遇上了若陀?”
温迪的脸色终于也变得很不好看,一旁沉默不语的钟离亦是紧锁起了眉头。
“也就是说龙脊雪山的变故实际上是和深渊教团有所联系,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难道是杜林吗?”
他眸光无比复杂地望着远方那蹒跚向着雪山行走的杜林,心绪无比复杂。
因为在这一刻他很显然也知道,国崩完完全全就是因为杜林的某些特殊能力才维持在介于生与死之间的一线之隔里挣扎,谁都无法去猜测若是在这一刻将杜林击杀会招来怎样的后果。
如果这一切连同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奥赛尔残念、浓郁得可怖的诅咒业障都是深渊的手笔。
这样的谋算,未免太过于疯狂。
——却又恰好完全符合那位公主不择手段的作风。
“极有可能……那时若陀提议要我加入深渊教团成为所谓的战争兵器,那时若非是我心有戒备……未能发挥出应有实力的我绝对会被它强行击溃带回到深渊的地盘。”
“若陀比起当年变得更加强大了,若非不得已便不要随意与之硬撼。”
特瓦林低吼着回应告诫着,眼底流露出了几分忌惮。
“等等等等。你们到底在聊什么呀……若陀是谁?深渊教团又是什么?这些我们都不清楚。”
派蒙终于还是打断了在场几人的话,与空同样显得困惑无比地开口询问着。
“……若陀是我的老友,其身份与我大抵和特瓦林与之巴巴托斯的关系一般。”
钟离看了一眼派蒙与空,十分沉着地回应着这个问题。
“因为一些难以澄清的误会,如今的若陀便加入了深渊教团不知所踪。”
还未等钟离继续解释,温迪便已然接过了胡茬补充开口。
“至于深渊教团简单来说便是一个由魔物组织起的国度,以各种不明的目的到处惹是生非……其领导者的实力嘛……完全可以说是深不可测,至少我是肯定不会是她的对手的。”
温迪向着钟离微微眨了眨眼,示意后者不要多说些太多。
至少他认为在空的实力还没有增长到能与荧交手的地步时,有些真相说出口注定是由衷残酷。
“钟离,你现在身上的重伤也是拜那位所赐的,对么?”
他换了个话题,目光有些忧虑地看着眼前气息分明相较以往显得微弱的钟离开口。
从一开始他便发现钟离似乎自始至终都显得气息不如以往平稳,甚至不时还显得十分紊乱。
闻言,钟离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他低垂眼睫看着怀里好歹有了一丝心跳的国崩,眼底并没有太多波澜。
“我的实力以普遍理性而言,还未恢复……但理应够用。”
他的话语,还是让一旁的空与派蒙两人都显得安心了不少。
唯有温迪与特瓦林并没有开口回应,事实上两人似乎都很清楚。
在钟离抱起国崩的时候,对方几近是把自己身体里大量的生命力都径直灌输到了对方身上。
本就重伤未愈还要这样折损,只怕对方口中那理应够用的实力更多是要与搏命挂钩。
如若这也是深渊的盘算,那足以让他们腹背受制。
甚至至今对方都藏在暗处未曾露面,所有的计划更是也只浅露出冰山一角。
处于这样的局面,他们真的能有胜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