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曾经从不会抛下我们的您……如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布利啾声音沙哑地呢喃发问着,毛茸茸的胸膛一起一伏着有些发抖。
“……明明,您是我们誓死都愿意追随的……光明啊。”
它攥紧着法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狰狞的狼兽目露凶光地点点向它靠近,也只是悄然揣护好了身上的祸斗牌小布偶,不同于送给归终的那一个,这个可是用那孩子拥抱过它的那些羽毛做出来的最重要的一个。
是它这些年来都保护得好好的,没有被任何风雨淋到过的思念。
模模糊糊的,它好像回到了那倒霉的一天,在路上又碰见到了那个不太聪明的精致孩子。
可以的话,这一次它还是一直把对方留在身边养得白胖吧。
……
……
……
“啾啾先生!你醒醒,你还不能倒在这里!!!”
鲁斯坦的声音从布利啾的耳畔响起,那锈蚀的西风剑与狼爪对碰的声响如此清脆。
“你与我约定过的,要去救回祸斗少年!!也答应过鲍里斯先生要去拯救他的队员的!!”
他护着身后陷入了昏迷的布利啾,手底的西风剑挥舞得水泼不进。
精湛到了极点的西风剑术被他使得可堪登峰造极。但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自己的力量正在一点点消失。
“就在刚刚我感受到了祸斗少年的气息了,就在杜林的身上……即便我也无法解释为何我能够感受到他,他应该与我一样和这一处地脉异常有关,请你不要放弃希望!!”
这一刻,鲁斯坦的态度何其坚决。
他那模糊的眼眸直直地盯着那些从未见到过的兽境猎犬,却同样幼狼骑士之名做到了以一敌百。
甚至很快就会是上百,上千,只要他的身影不消失在这北风里。
那么无论再来多少这般只有本能的虚幻狼兽,都绝对无法绕过他去伤害到他身后要守护的那个人。
法杖撑地,布利啾终于还是因对方话语里的那熟悉名字咬定了意识。
它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起伏的胸膛在这一刻无比灼烫。
那炸起的羽毛无疑已然透露出了它的愤怒,它甚至觉得自己转换成冰深渊法师似乎在这一刻不算太亏。
“你说得对……本大爷……本大爷那么帅是不可能喂狗的!!这辈子种田都不可能喂狗的!!!”
布利啾催动着身上的元素力,那一颗颗水泡从它手底的法杖中浮现又结成了冰球。
就这么被它哗地挥舞进了浓浓黑雾里硬生生地砸进了一只兽境猎犬的头颅,又蓦地炸开崩碎了它的核心。
对于自家深渊圈养的魔物,它可是完全知道弱点的。
“它们的弱点在体内,有颗像是玻璃珠一样的核心,打破了它们就恢复不了伤势了。”
它声音沙哑尖锐地说着,与鲁斯坦彼此背靠着背去警惕地应对着这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虚幻狼群。
“一路赶到营地的位置!!随便找一个没人的帐篷一把火点燃起来,先逼退它们!!”
“点起的火把足够多足够亮,那些雾就没办法靠近!!它们会将没有雾气的地方当做禁区避让,营地里一定还有其他幸存者,等到把人都救起来本大爷我一定要追着这帮黑狗的屁股打!!!”
“先说好,本大爷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救小祸斗,没有其他原因的咕!!!”
闻言,鲁斯坦亦是淡笑着点了点头。
他忽然意识到了为什么鲍里斯等人会如此信任他背后这只特殊无比的魔物。
不仅仅是对方有感情,有属于自己的善良和智慧,也更因为对方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勇气与感染力。
总能在最后关头给人带来希望,让所有的危险似乎都变得像是不值一提的笑话去一一跨过。
“喔!!真不愧是我认识的啾啾先生,就这么做。”
鲁斯坦攥紧了手中的西风剑,倒映着寒芒的眸光犀利如狼。
还未等两人有所行动,下一刻那不远处蓦地传来了什么动静。
他循着声响向着那浓郁黑雾的身处眺望,倒映入他眼眸中的是一头如北风般蔚蓝的熟悉巨狼。
以及它这位故友背上背着的几个年轻人乃至一头可爱小熊的身影,其中不乏有那位接连来到愚人众营地里掳走萤术士的骑兵队长乃至那被掳走的小砂糖的身影,这组合让他都有些神色错愕。
但这些似乎已经都不再重要。
这一刻鲁斯坦的眼底难以置信到极点又悲喜交加的色彩中,有一尊厚重的冰雕映亮了所有光彩。
冰雕里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金发贵妇人,那一身瑰丽舞裙与他所亲手挑选过的那件别无二致。
无数本已经模糊的回忆,和自己那未婚妻已然遥远的笑颜让他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笑容。
“欢迎回来我亲爱的鲁斯坦”
救援的声音,让他的鼻头蓦地和双手一样发酸。
只是他很快抿住又咽下的泪水,又与他手底西风剑再度砍碎那一旁袭来的虚幻狼兽时那般冰冷残酷。
“啊啊啊啊——!!!”
鲁斯坦红了眼眶发了疯一般嘶吼,不知是为了宣泄悲哀还是为了重逢欣喜那般把手底的西风剑向着那些虚幻狼影挥砍,就这么硬生生破开了一条道路同样向着那对着二人身影奔袭而来的安德留斯奔跑。
“回家!!我想回家!!!我的罗莎琳!!!啊——!!!”
他的哭声何其悲哀,是那种绝望到了极点的哭喊。
布利啾揣着法杖急匆匆地跟在了他的身后,愣是看着那周遭的虚幻狼兽未能近他们二人分毫。
它很想叫住眼前这身影愈发模糊的存在,去告诉对方他走错了方向。
那儿不是营地的位置,那向着黑雾更深。
那儿不是对方的家。
——是一条名为赴死的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