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那天烈日灼灼,有个自称宣武侯护卫的男人将她请出自己两居室的小院儿,来到一个挂着“灵禾乐坊”的二层雅间里。
许是雅间的门槛过高,许是头一次见到那许多美丽的莺莺燕燕,眼花缭乱之时一个闪神,就对着正前方左拥右抱的男人来了个“呼天抢地”的大礼,宛若刚糊上墙的烂泥,“吧嗒”掉落,以不可名状的姿势铺在地上。
一时间,雅间里各种笑声此起彼伏,经久回荡在试图站起来的郁凉耳畔,在这些‘悦耳’的笑声中,三个突兀清冷的字毫无阻挡钻入耳朵眼儿,“蠢女人!”
郁凉寻声抬头,影影绰绰看不真切那个骂自己的男人,眼珠子似乎突然蒙了一层纱,由看不真切到朦胧,直至模糊。
她坐起身,努力的摇摇头,使劲儿的揉弄眼睛。
暮北修推开两旁的女人,起身走到郁凉身边,委身半蹲下,摒除了三分清冷,捏了抑扬顿挫的语调,道:“女人,你挡着本侯的路了。”
郁凉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充了血丝儿的两只兔子眼睛,眨了眨,看着面前轮廓模糊的人,只道是挡了他出门的路罢,就要往侧旁移上一移,又听他说:“所以,你是自己退开,还是让本侯踩着过去?”
郁凉毫不犹豫继续她先前被勒停的举动,退到一边儿,彼时,她跪着。
“很好,那就退下吧!”暮北修抑扬顿挫的声音里漂浮着两分满意。
郁凉踉跄着起身,磕磕绊绊退出雅间,请她前来的护卫好心扶了她一把,叮嘱道:“既然郁姑娘同意和主子退了这门亲事,还请往后不要再做纠缠。”
回到当下的虎穴地牢,郁凉坦然的靠着墙壁朝与暮北修相反的方向移动。
然而,这人只伸了一条胳膊,她隔开的这段看不清的距离成了多此一举。
“不想活命了?”
这铿锵掷地的声音分明是吃了铁铊,哪里是含了棉花,郁凉此刻觉得先前看到的那条狼狈的墨鱼一定是自己幻想出来的。
话说回来,如今的处境,她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人身上,“侯爷,您身体里的蛊毒由来已久,湿土只能暂时压制,所以……”她稍作停顿,继续道:“要尽快出去。”
暮北修不语,他自然晓得自己体内蛊毒是个什么情况,也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更明白要出去绝非易事。
却,不是没有可能。
他往前,探索到适才仿佛回光返照在郁凉身后坐起来的人,触上鼻息,俨然一副死气,想必进来有些时日了。
“你还记得石门的方向吗?”黑暗到来之前,他的记忆只停留在黑绫裹去半张脸的郁凉身上,其他全然隐约。
郁凉寻着记忆,起身贴墙走到石门闭合处,事实上,他们离石门不远,她以声音为引,“侯爷,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