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北修的表情郁凉看不见,他也没因这声不敬的警告而停下,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来回上下台阶。
“咚,咚,咚”的声响,饶是郁凉也心生狂躁不安。
这种感觉诡异的很,尤其在这死寂的棺材里,心跳不自觉的去附和他制造的节奏,如果一个失神,会不会猝死?
郁凉赶紧换气,找回心脏原本的律动。
“咚,咚,咚”的节奏持续了好一会儿工夫,耳畔敲击的声响忽然换了节奏,“咚,咚咚,咚咚,咚。”
“叮,叮叮,叮叮,叮。”
狱守果然习惯了先前的节奏,猝不及防一换,来不及调适的呼吸停滞了好一会儿,继而急促的大喘气,活像一口气跑了五里路。
“遭瘟的犊子……”狱守噌的拔出佩刀,一人看守,一人弯身拧动石盖上的机关,恼怒低咒不停,“老子非阉了你个杂种!”
石盖当啷旋转,冷风掺杂雨后清新的泥土味儿直下虎穴地牢,同里头直上的酸腐味儿冲撞。
郁凉腰上一紧,下一刻,整个人稳当的站在地面上,还未来得及问候久违的空气,就让眼前的一幕慑的忘记了呼吸。
暮北修着地的片刻放开郁凉,转而抬脚踢倒还未反应过来,距离最近,也是扬言阉了他之人,继而威猛抵上狱守的头颅,重重的,狠狠的,“砰”一声按压在旋开的石盖上,脑浆平地飞溅。
另一名狱守张口一个“来”字没喊完,两片唇在暮北修的脚下扯开,呈现斜“一”字状上下延伸,身体后仰失重倒下的刹那,一柄倒立在地的寒刃穿透五脏六腑,红色的刀尖儿破肉而出,给肃穆的夜横添几分妖冶。
郁凉宛若一尊佛像,僵化在原地,久久做不出反应。
苍天为鉴,这真是她头一次见到如此血腥又暴力的场面。
“还不走,是等着给他们收尸?”暮北修走了两步回头,见郁凉还是愣在原地,看不清表情,再次不耐,他真是无比讨厌女人这种天生的优柔蠢善。
郁凉听出他声音中的不满,抿了抿干燥的唇,强自抬起灌了铅的双腿,朝前头的人移步。
暮北修再次抬起的脚落回原地,冷眼直视涌过来包围了他们的官兵,领头举着火把的正是今儿抓他们来此的甲乙衙差。
衙差甲不看暮北修,只盯着郁凉打量,神情多的是懊悔,这让她不自主的瞧了眼侧旁之人,心下有了七八分猜测:他们应当知道暮北修的身份,而这出戏原本就是针对他设计的,倘使没有她,暮北修必定在蛊毒发作之时窒息而死。
槐安县虽地处西瑀最北方,却当的是大县,故而才有筑建虎穴地牢的权力,如今这般谋害朝廷一等户侯,他们的胆子不是天赐就是身后有强权支撑,无论哪一点,暮北修活着出去的希望都远大于她,心底里又一次升腾起死亡的火焰,难道说,今儿果真是她的末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