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水诗会,其实说是金水池诗会到是更契合一些。
由州桥上船,再沿河经西水门出城,再到达金明池。单单这点路途,就耗费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很是搞不懂,不就是一个相互吹牛的聚会嘛,粱园,矾楼,这么多高档距离又近的地方不去,为什么偏偏就选择了金明池?
崔念奴淡妆遮面,手里抱着一个琵琶,正在调试。
听到刘柒的抱怨,崔念奴忍住笑意,对着刘柒说道:“金明池每年这个时候都是最热闹的,西北的临水殿,会在这时候对外开放,以供游人观赏,
还有,梁园乃蔡太师所有,至于矾楼,如今正在翻新重建,而此次诗会,便是决定了以后姐妹们的去处,貌美才高者,得入矾楼。”
刘柒微微一愣,原来这时代就有选拔赛一说了?
不过也是,皇帝选秀女的流程也是如此。
而由此看来,这个所谓的矾楼,能够操控整个汴京的著名青楼,其背后的势力,还真是不简单呐。
东京七十二楼之首,果然名不虚传,有机会一定要前去见识见识。
就是楼梯下面不知道有没有地道....
刘柒暗自一笑,然后抬眼看着崔念奴说道:“阿姐也想去矾楼?这莳花馆难道不好?而且,以阿姐的能耐,无论人在何处,估计也不会折了您的名号吧?”
崔念奴顿了一下,笑道:“你倒是会哄人。唉...可惜啊,韶华易逝,女人最珍贵的,就只有这么几年,再过些岁月,年华不再,再大的名声,又有何用?
矾楼当中,聚集了全汴京最尊贵的一群人,姐妹们争相前去,还不是为了能在自己尚有几分姿色的时候,讨得一人欢心?念奴也是女人呐,我若不去,难道等我成了蒲柳,你这小家伙过来养我?”
崔念奴眼睛眨啊眨的。
刘柒有些尴尬,咳嗽一声说道:“诶?莳花馆为何只有阿姐一人?师师娘子呢?”
崔念奴作哀怨的模样,叹息说道:“没个良心的,还是与他人一样,眼里便只有我那好妹妹...”
影后!
刘柒心里给她点赞,崔念奴悲伤的模样,着实惹人心疼,不过刘柒知道了她的个性,坚决不去上当。
崔念奴演了一会儿,见刘柒不理,就娇哼了一声,
放下手里的琵琶,啐了一口说道:“没个良心的,姐姐这么对你,你见我生气了,也不知道哄人家一下!”
刘柒无奈摇头,转头过来,认真的看着崔念奴,笑着说道:“阿姐是需要别人哄骗的人么?那种低档次的话语,咱们之间,还是不需要彼此恶心了。”
崔念奴噗嗤一笑:“滚蛋!纯粹的小混蛋一个,也不知道这脑瓜子是怎么生的,我看啊,那些说你痴呆的人,真是全天下最大的傻子!”
刘柒客气的拱拱手:“谢姐姐谬赞....”
崔念奴嗔怪的看一眼:“呸!客气一下会死?我这个命哦,也是真够苦的!师师,师师,叫的倒是亲切,你认识人家,人家又认识你么?
她色艺双绝,名冠京师,来这里,又有何意义?她要入矾楼,谁敢不让?谁会不让?
所以啊,也就姐姐这样的苦命人,还要苦苦的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臭小子,今天晚上,我这下半生的幸福,可就全靠你了....”
说完,秀眉一剔,纤手在琴弦之上轻轻拨动,清脆的弦音,已经传了出去,一丝悲,一丝凉,大珠小珠落玉盘!
人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而选择去阻挡别人的幸福。
刘柒想说,金人入城之后,第一选择就是抢了矾楼,烧了矾楼!
一群人挣破头皮往里面冲,六年之后,那些所谓的权贵,都是一哄而散,皇帝带着自己的爱妃,一步一回头的唱着月是故乡明!
也是这个时候,现如今那些风风光光的宠臣,被宋钦宗挥舞着屠刀杀得人仰马翻,跟随他们的那些人,不是抄家就是灭族。
唉,一群懵懂无知的可怜人呐!
刘柒几次张口,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风尘之人,你若是无法解救于她,最好将与她的一切,当成一场交易。
刘柒如今自己都是一名漂浮无根的浮萍,又何谈其他?
所以,当琵琶响起,他就不再出声。
手里的毫笔挥动。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