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约亥时初，九点多左右，沈习就熄了自己内室的灯，一路摸黑，遮遮掩掩，来到南婴寝殿里，悄悄进了内室后，四下寻遍，见他不在，便随手从内室壁上的书柜中，取下一卷，靠窗闲读，打发时间。“他应该是去寒池了。”她心想，既然是洗澡，想必不会很快回来，于是，也就放任自己沉浸在志怪小说中了。

近来沈习都宿在南婴殿中，尽管他让她来的时候不用这么刻意的避人耳目，活像个奸邪之辈，但她总觉得像这样大晚上偷摸到皇子的寝室里，还做出和他困觉这种事，怎么看她早就已是那淫乱宫廷的祸害了。她的下场如何，目前不知，但摆在眼前的，是她这样做的后果，对于女儿国的男子而言，到底还是毁了他的名誉。

这是下午她去殿外四处溜达，歇在大柳树干后，偶然听见侍女背后对他的议论，才后知后觉的，当时她们的对话与对他的看法，一字不漏都让她听见了，等蹲到她们走后，她才到后花园里转了一圈，回来又踢翻了走廊外两个小花盆，一连喝了半壶水，鞋也不脱就躺在床上，闭着眼，还是只觉憋得慌。她情愿那些人连她也一块说，迁怒于她，也不希望从别人口中听到一些会让他们产生嫌隙的言论。本来她想，要是避嫌，她大可以直接卷铺盖回自己屋，如果她执意如此，南婴也没办法，可是，说到底，她好像又不大舍得…

沈习看了一会儿小说，抬头一瞧，南婴还没回，她就开始心绪飘忽，一半沉浸在下午发生的对话里，一半盯着纸上的几行字，那几行字她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几遍，结果发现一丁点儿也没记住，索性不看了，就盯着桌案香炉里飘起的白烟，发呆。

“哎，惆怅啊。”她光想事情，嘴巴就管不住了。

“嗯？怎么了”南婴一回来，就瞧见她坐在窗边，支着胳膊，神情恍惚的模样。

他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脸，她便转过身来抓住他的手。“洗好了？”她闻到他的身体与衣物都散发着淡淡的玫瑰花香，香气让她收敛了愁容，一时再想不到其他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