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习失明了。

常老医女早在黄昏时分就受了灵泉殿这边派出的传唤，却在天大黑时方从庆德殿那儿匆匆赶来，为她把了脉后，也没说什么，就和南婴一道出去了。她在里屋，隐约听见他们在外头低低的说话声，可这时她根本无心再去细听这些了。她沉浸在难过里，倒回床上，侧躺着，把背朝向外，面对床幔，一再闭眼，又猛的睁开眼，反反复复，几次下来仍是一片灰暗。“怎么会…这样的啊？！”她喃喃自语，两手捂上眼睛，郁闷得险些憋出声儿来。

她再顾不上南婴了，胡乱扯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个严实，蜷成一团。过后，她辗转反侧了许久，晚饭也没吃，南婴等到她入睡后，已是后半夜了。这一夜漫漫长，她始终背对着他，拒绝让他掀开被子看一看，他无可奈何，也只好隔着被子拥着她睡。她夜难成寐，他何尝不是一样半宿未眠。

丝绸薄被上沾染了些微她的发香，他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便闭上眼，开始回想方才在屋外常老医女对他所说的话。

“回殿下：沈姑娘脉象平缓，并无很大抱恙，只是本身久积血淤，未得及时处理，突发眼疾，许是因晦物已行至头部。经此一磕碰，牵连而出，也算好坏各半，好是能将头部淤滞尽释，这坏嘛…便就无法视物，至于痊愈时日长短，少几日多半载，难有个准儿。不过，仅是失明也不算棘手，而沈姑娘的情况远非如此简单，老臣探出其体内不止头部，五脏六腑更有多处血淤正在凝滞，此症甚怪，非一年之期难显于外，老臣行医数十载也未曾遇上，若血淤长久不通，恐有大害矣！”

“可有法解？”

“无解。即便入药，也只有延缓症状，而无法根除。日积月累，待体内血淤大半凝滞，倘若昏睡时日渐长，一朝不醒，人将回天乏术了！”

老医女一整席话，他都面不改色的听完了，只是这最后一句的结果，却怎堪让他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