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扶额自语:“在这个乱世活下去才是正道。”
“阿兄,你在说什么,”三弟桓豁抬头奇怪地问桓温,“什么叫乱世?”
“傻豁儿,我们就生活在乱世之中啊,不然阿爹也不会战死嘞。”二弟桓云拍了一下桓豁的脑袋说。
这房中,也就只有四弟桓秘小小年纪就像深秋的蝉一般吱声不吭,静坐床边。
桓温看着这三弟,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好。
孔氏早在这几兄弟玩闹的时候去了正厅,一边喝茶一边听管家汇报家宅情况。
“徐管家,这宅子的情况你比我清楚。”
孔氏放下茶盏,双目直视徐福微微叹息道:“把老爷的古玩拿去典当了吧,只需留下老爷的亲笔字画。”
“这……”徐福迟疑不定地站在那里。
孔氏站了起来,走到门前,背对徐福,沉声道:“把东西拿去卖了,明日拿这些银两把宅中长工都辞去,把习秋留下照看冲儿,你办完这件事情也走吧。”
“是,老奴这就去办。”徐福微胖的身形在走出院子竟在徐徐微风中有些许摇晃。
这段日子的清晨,桓温早早就被几个弟弟吵醒,“阿兄,快起来陪我们玩。”三弟桓豁一早就抱着桓温耍闹,桓温对这个虎头虎脑的熊孩子全然无策。
“云儿、豁儿、秘儿,你们三个先出去,娘有事要与你兄长说。”有一日,孔氏进来把三个小孩子打发出去。
桓温看着年虽四十几,却风韵犹存的母亲大人,心中暗道。
『难怪这正牌桓温年纪轻轻却相貌奇伟,原来是遗传得好。特别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只要与人久视定然能使人成痴。』
“咳咳……”连声的咳嗽把桓温从小思绪中拉出来,“母亲请坐。”
桓温连忙起身给孔氏倒茶,担忧地说:“母亲要保重身体,今天气乍暖还寒,需多加衣裳。”
说罢,他走到屏风处拿来氅子披在孔氏身上。
“温儿,你也坐下。”孔氏欣慰道:“你父亲早逝,你是家中长子,往后凡事你要多操劳。”
“母亲说的是,但凡有事皆听母亲吩咐。”
桓温一副恭顺的样子,他心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占据了这具躯体怎么都得为这个家庭做一些事,不然也太不够义气。
“玄武湖畔拜祭故人郭璞。”
孔氏看向桓温谨慎道:“弘农太守郭璞是你父亲生前的至交好友,他曾在‘王敦之乱’时死于非命,你父亲生前曾有言,当他去世后一定要派你去郭璞冢前请他为你算一卦。”
桓温在心里嘀咕,想想顿觉后怕。
『玄武湖在建康,但苏峻已经占领了建康,建康正是个兵荒马乱的地方。此番,他的母亲大人要他去建康不就是送死么?』
“母亲,这郭璞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他怎么为我占卜?”桓温唯有诧异地问道。
“你只需去拜祭他,在他冢前按礼占卜即可。”
孔氏高声道:“这是你父亲的遗命,近日你就准备启程去玄武吧。”
“是,孩子谨遵父命。”
桓温看着说完话后咳嗽不止的孔氏,心中有着十分的疑惑,也免不得些许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