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耽在长剑落地刹那,转身面向廊外,暗自舒了一口气,他并不想英年早逝。
是夜,温峤军帐中火烛长明。
“此次的缓兵之计,世侄功不可没啊。”温峤跪坐案前,看向桓温沉吟道,“只是陶侃大将军还是不同意借粮,并声称要退出勤王之列。”
若是粮食借不来,营内必定军心涣散。纸终究是保不住火,借粮乃当务之急!
“世侄可有妙计?”温峤淡笑道。
“温世伯定然心已有良策,小侄不敢献丑。”桓温拱手谦顺恭敬道。
“哈哈,”温峤站起来,走到桓温身旁,抬手请道:“我与你父亲知交深厚,如今又和你一见如故,世侄不必和我客气。”
“请吧。”
说罢,温峤回到自己案前,举笔蘸墨,在麻纸上写下他的所想到的应对之策。
桓温,思量片刻,他先前已想好借粮的计策。只是现在,他悄然抬头看了温峤一眼,一时拿捏不准。
正牌桓温好赌,年少虽家贫,却遍走郡里赌场。只是,他的赌运实在是很一般,想到这里,桓温拿着笔的手有一丝发抖,墨水滴落麻纸上散开了一坨。
唯有赌一把!
片刻,他们双双举起自己手中的麻纸。
温峤所书内容为:
“诱之以利,胁之以灾,动之以情。”
桓温所写的是:
“激将法。”
两计虽有异曲同工之妙,而温峤的计策显然高于桓温。
温峤放下麻纸,他笑了,清淡从容,那清逸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恍如历尽沧桑的老者,却又有四十而不惑的清隽。
在温峤眼里,桓温有其父年轻时的影子,那星目比他父亲还要明亮。虽年十五,却已长身玉立,带着几分傲气,几分谦顺,更多的是琢磨不透。
“世伯所书真锦囊妙计啊,小侄自叹不如。”桓温起身拱手道。
温峤理好衣袍走过去,抬起桓温供着的手,“明日我亲自去借粮,你也一同前往,多长长见识。”
“这局赌对了!太原温氏温太真,能够爬上平南大将军那个位子就说明他是一个有勇有谋的人,哪里需要我班门弄斧。”桓温在心中喟叹,“但是也不能显得太无能,不然怎么在这乱之中走下去,机会并不会留给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