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执意要留宁王李宪于宫中享受盛宴，并要我与嗣昇一同陪宴。

我心里一直对帝王李隆基要将我留在宫中的事，耿耿于怀。听到李隆基的盛情留请，我心急如焚，宁王李宪看出我的心事，频频婉拒圣意，怎耐李隆基不肯让步，宁王宪无可奈何。

眼见圣命难违，我刚要站起来说点什么，却被嗣昇拉住了袖子，他用眼神阻止我冒行。

嗣昇安慰我道：“留你吃饭并不是留你在宫中，你放心好了，阿耶说不留你就是不留你了，君无戏言。”

这下，我踏实多了。总算可以专心对付眼前美食。

《休和》之乐缓缓奏起，配美食恰到好处。

享宴之时，李隆基宣了几位近臣陪同。

我和嗣昇被安排坐在御座左下首稍过两座之处，那边御座右下首就是宁王宪。

兄弟俩边吃边聊，声如洪钟，絮絮着当年旧事。

“我敬大哥一杯！”李隆基举杯道，“大哥休要推辞，我敬大哥自有用意！”

李隆基先行饮下一杯，然后道：“大哥当年推让太子之位，才使我得坐上这身后御座！”

“不不！”李宪忙摆手道：“皇弟当年身有韦氏之功，得太子之位，是天下所望！为兄举是归天下百姓之心啊！”

“不仅如此——大哥，你不受太平挑唆，关键时刻又是你劝说豆卢贵妃助我一臂之力，总之，这份恩情，隆基记在心中永不敢忘！”

“豆卢贵妃本就于你有抚育之恩，即更我不相劝，她也会助力于你的，我的话只不过是使她早下决心罢了！”宁王宪又叹道：“若说豆卢贵妃可谓是深知父皇之人啊，她‘嘉豫殿’三个字飞鸽传书而来，父皇就将皇位禅让于你！这恐怕是我们的父亲生平做的最果断的一件事了吧！”

······

“好吃！真的好好吃！”我一边往嘴里塞着剥了壳的光明虾炙，一边发出含糊的赞美。

宫中的吃食的确丰盛，大部分是我没有见过的，全赖嗣昇为我一一指点。

单笼金乳酥、曼陀样夹饼、、鸡子羹、通花软牛肠、婆罗门轻高面、见风消、同心生结脯、长生粥、羊皮花丝、丁子香淋脍、箸头春、雪婴儿、缠花云梦肉、过门香、汤浴绣丸······

水果样式也全，有柿子、栗子、枣、核桃，还有烤好的雪梨。

我记不得那些个吃食的名字，摆摆手请求嗣昇不必再一一相告，反正我也记不住，留下精力不如专心应对吃食，这样比较实在。

嗣昇一心照料着我进食，自己却没有咽下多少东西，我一边大口大口咽着肉，一边催他吃，他也只是象征性的夹上一小口，直说自己不饿。

我肚子撑的饱饱，忍不住打起了饱嗝，不想嗣昇听了笑话，用力压着。

“没关系，我的耳朵不好用，听不见。”嗣昇果然笑我，不过听他这一说，我倒是让饱嗝放肆起来，不致憋的难受。

“呃嗝——昇哥哥，宫里的吃食好吃是好吃，就是腻了些，不，不，呃嗝——不大适合我们做舞伎的人吃！容易胖，嗝——”

······

出宫的一路，我又一次昏昏欲睡，但终究没能睡着。

嗣昇望着宁王宪的脸，犹豫片刻，问道：“刚进蓬莱殿时听到那首曲子，大伯伯如何发出那般感慨，圣上显然有些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