昇哥哥初生之时正逢日头东升,故取名为昇。
我记得我对昇哥哥说过,昇哥哥永远是我的昇哥哥,永远都不会变,因为昇哥哥就是我的太阳。
我还记得昇哥哥听我说完后,他笑着笑着就流泪了。
所以,我只要留入内教坊就好。留在内教坊,可随驾往东西两京,我就能离昇哥哥近些。借助频繁出戏的机会,能见到他也说不定。
翌日,明义坊门外与幼娘等人依依惜别之后,我们将开始平生第一次的自立自主的生活。
第一天入内教坊,新伎缴了报名资费,领了入试所穿新衣,余下时间于坊内自行安排。
大部分人无非就是结识新伴,探听对手实力,预测谁人能入哪院,谁人能有特召可能。
无此例外。
这些闲碎事,叶儿是不屑理会的,我也不曾受蔻丹蛊惑。
新领的胡服已够我纠结一阵,我央着女红一流的花叶儿帮我改小改瘦。
花叶儿虽冷着脸,却未拒绝,嘱我取来针线剪刀。
在花叶儿将多余衣料剪下之时,打探消息的云蔻丹气喘吁吁小跑回来,跌跌撞撞一屁股砸上寝榻,吆喝着紧随她回来的阿沁为她倒水解渴。
“难怪幼娘总说,让我们见着那任家姑子躲着点忍着点,整个内教坊的人都在议论她们四姐妹呢!不用参加选拔,直接入内教坊!”蔻丹咽下一口水,继续道:“她们的歌儿咱们也听过的,没觉得怎么好嘛!我看不如咱坊里的凤仙唱的好呢!”
“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你们知道吗?任大姑子晋了‘十家’!你们看看,刚一来就侍寝了啊!她身后巴着要跟她拜香火兄弟的,排了老长的队呢!”
蔻丹很是惊讶我和叶儿不为所动的平静,她泄气的拍了拍叶儿的胳膊,道:“左教坊这边我也打探清楚了,除了咱白云教坊的你和阿蛮,别人?啧啧,还真都不是对手!”
花叶儿一惊,“你对别人也是这样说的?”
蔻丹点了点头,“当然!咱白云教坊出了你们这样有本事的,说出去,我也光彩嘛!”
花叶儿恨道:“如此锋芒毕露,必招来嫉恨!你倒真是个成事不足坏事有余的!”
蔻丹委屈道:“哎,我——即使我不说,早晚也会被人知道的嘛!”
“晚知道要比早知道好得多!”叶儿的严厉也使我打了个寒噤。
我替蔻丹解围,“采选那日,我们衣着相同,且都是帷幕隔面,谁认得谁嘛!”
“那今晚呢?”叶儿正色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今夜谁也不准出去乱走动,老老实实地捱到晨起鸣锣,以免节外生枝。”
我和蔻丹重重点头。
坊中熄灯入寝,不至一个时辰,就听见院中锣声骤响。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这么快就亮天了?我还没睡饱呢!”
花叶儿做出手势,“禁声!听着!”
只听外面有管领姑姑大声道:“各家娘子请起,只着中衣,立地待查!”继而便有临时拨调来的小内侍提着灯,依次入室。
火光通明中,管领姑姑引领着女官司乐沿榻而行。
那司乐女官妆容精致,完美的遮掩了实际年岁。
一拨人不知者无畏,望上司乐女官姣好面容,第一眼领教了她不怒自威的凌厉,便没有胆子再敢挑战第二眼了。
可唯有我盯着她的脸,看得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