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亮在夜里把傅云珠带回来的货都清理了一遍,除开转手能卖的金银首饰,能拿到扬州去卖价高者得的香囊荷包,那用木盒子装着的各色碗碟锅令人无语。
好歹也算补上了货,侯亮把陶瓷器们搁在仓库里,算计着这一批金银首饰该怎么卖。
傅云珠这回买了好几套大件,都是西南少民们最爱的款式,百花城里汉夷融合,汉族姑娘家里要有银子,愿意买的也不少。
但要一口气拿出来摆着,光维护上面的光泽,那也得浪费许多精力,再者在维护之时要不小心在上面硌上一道痕迹……
有钱人家格外挑剔,这一套就别想着卖了。
等着最后降价,就得算在成本里,利润就又得降低了不说,要降得狠了,能让人几个月都白搭。
侯亮最后只挑了一套首饰出来,打算摆在柜台后面挂着,保管谁一进门就看得见。
在挂上之前,还先熬了金银器专用的蜡,用软毛制的刷子加了一层蜡上去保护。
再之后,侯亮盯着空白的画纸有些愁了。
只摆出一样,剩余的就画成图纸好让人挑,免得银器摆长久后变色,又得要多画几幅送往常来的几家有钱人家少爷好看看能否送进内院里去。
可这复杂的纹路又要如何画得出来?
侯亮现在也舍得用油灯了,除了读书之外,就跟着小少爷之前在扬州买的画册来学画画。
只是在这上头学得太晚,又学得不久,到现在技艺都还十分的糙,画不来精致活儿。
傅云珠睡得一日好觉,听得侯亮的想法觉得不错。
至于不会画画这个,虽然她也没学过画什么山水之类的,不过读大学之时也学过铅笔制图。
这首饰的各色纹路跟电路图之类的,其实也没多大差别。
傅云珠揽了这活儿,侯亮终于觉得自家小少爷有了点实用。
至于傅云珠要的什么画板,支架的,只要她画得出来,就找个木匠做就是。
就图上那两东西,手艺熟的木工,一天就能做出来。
这头傅云珠得了画架,绷了画纸,先开始用碳粉制的笔来描图。
因着要把几套银饰画在一张纸上折起,就得往小了画,格外的考验画工。
好在照本宣科也不是多难,无非是不够传神而已,花了一个白日,把几套都画了上去,剩下的就是照着这画好的临摹了。
等着侯亮把几份品鉴书一送,让傅云珠没想到的是,十来日里铺子里竟也来了几波有身份的女眷。
二楼开了两间房,每间里都有隔断,内间可以试首饰或是休息,外间喝茶,每次来上一家,倒也接应得来。
梅三娘现下里已经没有做绣活的心了,每日做了一个,便趁着这个机会来了铺子帮忙。
接待女眷,再怎么也得要几个丫鬟才行。
梅三娘嘴没侯亮能说会道,但做事爽利,也不多言,倒也和了一些闺阁小姐的心思,把款待客人的事情做得像模像样。
侯亮终于觉得梅三娘出了一回门子,人都不一样了,在吃饭时打趣,“哎哟,三娘再这么下去,哥哥我都没地方吃饭了。”
梅三娘嘴角一翘,很是自得,“那也行呀。反正我也会盘账,亮子哥以后跟着小少爷忙赚大钱的事,铺子里就交给我得了。”
侯亮可没想到不满的十岁的梅三娘竟然有这般的野心,嘿嘿一笑,抢了她碗里的肉,“可美不死你!”
再听梅三娘说赚大钱的生意,赫然发现小少爷居然洗脑了个不知事的孩子,忙道:“小少爷说说就罢了,你敢跟着烧火,要亏了银子,看太太怎么收拾你!”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以前侯亮一直当张氏是慈祥的伯母,也就小少爷出门后才知道,这慈祥人套路起来也要人命,他可不能让梅三娘一回来就因为不懂规矩触太太的霉头。
虽然这人打算抢他的差事,但侯亮十分自信,自不放在心上,不会跟这个小妹妹结仇的。
也还好傅云珠出门没几个月,回来才知道她娘眼瞅着日子过得好了,竟然开始作妖了。
什么每日早起得给她请安,请安之后才能吃早饭,吃完早饭就按规矩干活。
要张氏没事儿去隔壁院子转一转,那可是不管丫头们针扎得多要紧,也的放下活儿,起身给太太请安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