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劳拉也早注意到敬琬,穿梭在一群高大的西方人中,她太抢眼了。犹如看到许久不曾升起的太阳,让置身于地狱边缘的劳拉顿时产生强烈的悸动和亲切感,这满屋子的纳粹已经让她的精神频临崩溃,直至她的脸被她捧起,褐色瞳仁不自觉地楚楚可怜起来,“海伦娜…”
“劳拉,天啊,傻姑娘,你怎么在这?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敬琬心惊肉跳地压低声音,以往为数不多的经历让她不敢想象这些人发现劳拉是犹太人后会有什么后果,“你…”
“不,不,海伦娜,我也不想来这,我怎么会想来这…”
“你怎么快要哭出来了?”斯莱尔如鬼魅般忽然出现,看似真情实意的关怀让见过他施暴的人更觉得惊悚,“你是卡拉家的暂住客小姐?这么快又见面了,你今晚真漂亮。”
敬琬直觉这个男人像一条毒蛇,还是吐着信子虎视眈眈的那一种,她尽量平复着自己,“原谅我的冒昧,您为什么要带她来这种地方?”赫尔特说过,斯莱尔对劳拉一见钟情,但是该死的,她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句话。
“我不明白,‘这种地方’是什么意思?他是我的女伴,我带她参加晚会,这很奇怪吗?”
“可您和我都知道,劳拉她是…”
“瞧瞧她一头金色的头发,还有白皙的皮肤,多像橱窗里的洋娃娃。您想说什么?她是什么?”
敬琬沉默,已经不知该如何继续争辩,她从不擅长和疯子打交道。双方陷入僵持。
“海伦娜,我找了你很久。”有人扶住她的腰,不用看也知道是赫尔特。
“晚上好,中尉、贝茨先生。”
“晚上好,斯莱尔。”赫尔特看到劳拉也怔了怔,即便他早知道斯莱尔是个疯狂的人,但他没想到他竟敢带那个犹太女人来参加晚会,还给她染了头发冒充非犹,“海伦娜,我知道你一直在担心卡拉小姐,现在你看到了,肖恩少尉把她照顾得很好。”
敬琬和劳拉对视,劳拉抿着唇,一声也不吭,她知道什么都不该说了,海伦娜无法解救她,她不该为她徒增烦恼。
“赫尔特,这是你的女伴吗?”
他们回过头,是塔斯曼的未婚妻。敬琬看到她的装束后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几乎是立刻,她下意识挺起腰杆,而那女人,也正面带笑意地看她。
赫尔特牵住敬琬的手,笑着注视她的侧脸回答问题,“不,确切的说,她是…我的心上人。”
“真是位幸运的小姐呀,如果自己的国家不能回,呆在赫尔特你这样的男人身边,也是一种好归宿呢。”直到刚才,理子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的目光追随到哪里,不可否认她身上有日本女性让人动情的一切气质,而敬琬的到来对这局面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许是旗袍将她的温婉勾勒得太过传神,低调的深紫色,她没有任何抢风头的意思,却实实在在抢了理子一半的风头。一个即将成为战败国附属国的国家的女人,怎么可以这样嚣张呢。理子难以咽下这一口气。
周围慢慢聚集很多人。在柏林,亚洲女人本就不常见,而现在竟然一起出现两个如此漂亮貌美各有风情的,想想亚洲现在那敏感的局势,这两个女人在这碰面,真是让人屏息以待。
大家是这样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