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密特正专心地开车,暖黄色的路灯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使原本刀锋似的五官变得异常柔和。敬琬瞟去一眼,心里想,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好的。刚刚路过他们在柏林的住所,琳达就下车回家了,现在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已经11点多了,他们不会把你锁在外面?”他问,双眼还是专注于路况,心里一阵懊恼,因为他从未在开车时说过话。
敬琬笑了笑,“大概不会。”
“那样最好,我可不会把你带到我和琳达的住处,如果他们不给你开门,你就在路边过一夜吧。”
“刚好我还没当过流浪汉,不错。”
他把车停在路边,怒气冲冲地瞪她几秒才重新将车开走。敬琬无奈,这个人可真死板,连瞅她一眼都得先安安全全地把车停在一边。车子驶过国家歌剧院门前,敬琬知道快到了,她指一指,“在那儿。”
施密特了然,在下一个路口调转车头,又行驶了差不多三百米,车子稳稳停在住处对面的马路上,他熄火下车,绕到另一侧为她开门。
敬琬下车,回头致谢,“谢谢你。”
施密特冷哼一声不以为意,看看守在大门口的两名士兵,知道她今晚是不会被锁在外面了,他表情挣扎,反而显得有点隐忍,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即使当时你知道我们在慕尼黑等你,你也会跟他来柏林的,是吗?”
敬琬没料到他会问出这种问题,忽然怔住,她转过身面对他,看着他猜不透情绪的脸颊,“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告诉你们我要去柏林,而不会让你们白白等待。抱歉,施密特,关于那张纸条,是我的疏忽。”
他真想一脚踢飞她,她完全不知道哪里才是问题重点,不过从她的回答中,他已知道答案,“好了,行了,我就说你的表达能力差极了!赶快滚进去吧。”他气急败坏:为她的回答,同时为自己莫名其妙的鲁莽和期待。
“晚安。”多么似曾相识的一幕,敬琬想起,之前在海德堡,也是这如出一辙的暴躁的第二天,他依然来为她这个外族人脱罪了,施密特是一个好人,尽管他的嘴巴那么坏,敬琬心存感激。
而留在原地的施密特则吹胡子瞪眼,最后开门上车,带着一肚子火踩下油门走人。
门口的士兵见敬琬走近,为她打开大门,“快些上去吧,海伦娜小姐,时间已经太晚。”
敬琬对他道谢,径直走进,路过庭院,来到屋内,大厅空无一人,但灯都亮着。她尽量放轻脚步上楼,路过赫尔特的房间门口时特意停住脚步,地板与门底间有很窄的缝隙,黑漆漆的,说明没有开灯。敬琬想他大概是睡了,她不愿吵醒他,直接回去自己房间。
然后发现她上一秒还在担心的人,此刻就坐在房里的沙发上。宽敞的房间只开了一盏台灯,这样暗淡的光色和没换下军装的赫尔特重叠在一起,让她感到阵阵没来由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