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颗炮弹落入河中,炸起的水柱还未完全回归水面,双方战斗机就胶着地缠斗在一起,马斯河上空顿时陷入激烈混战,距离太近,目标太多,起初谁都不敢贸然发动攻击,生怕误伤己方战友,不到一分钟,他们察觉这样拖下去可不是办法,于是分别拉宽战线,将空战横纵范围扩大,好让双方可以发挥出基础实力。
“下午好,我的雄鹰们,记得别飞太高,否则会成为我方高射炮的目标。”
“上尉,英国人跟得太紧了,我甩不掉他们!”
“哈迪尔,冷静点儿,跟紧我,他们在试图干扰我们的队形。嘿!卡恩!你飞得太低了!你会撞上堡垒!”
“撞上堡垒的可不是我。”赫尔特在即将撞上堡垒时猛地旋转机身,侧翻个跟头擦着堡垒惊险略过,后方追逐着他的飞机来不及减速挑高,与混凝土碰撞的瞬间机毁人亡,巨大的爆炸冲击气流震地他机窗玻璃哗哗作响。
上尉余光目睹了这场电光火石,腾出手擦擦汗,不忘打趣,“这就是翻跟头?我们的小明星又想被禁飞了。卡恩,他们当中有经验丰富的英国皇家空军,与波兰不一样,去和二机组保护渡桥,不要在水面冒险。高射炮的遮蔽掩体很快调整完毕,到时候我们会占据绝对优势。”
那架英联邦的飞机因他的引诱坠毁后,赫尔特就被盟军三架喷火式紧紧咬住不放,无计可施,他只能飞到中低空的敌群中间,贴紧一架敌方轰炸机蛇形飞行,借以扰乱他们尝试向他发射子弹的意图,赫尔特在寻找机会摆脱困境,“上尉,保护渡桥可没有击落敌机晋升快。”
联络器中传来队友的嘘声,上尉哭笑不得,“听听,卡恩还不满足,我二十二岁的时候还只是个上士,而你已经是个中尉了。伙计们,跟上我,我们的小卡恩陷入险境了,快去救救他,我可不想被卡恩中校记恨。”
赫尔特不再说话,专心配合着战友前来救援的位置做出调整,从前他只看重经验积累和实战机会,对晋升速度还算满意,甚至觉得过于快了,他不想别人认为‘赫尔特冯卡恩是因为他的祖父才升得飞快’,为此他从不会对老卡恩先生讲述在军队的现况。现在当然也不会,只是他比从前更迫切地需要晋升、需要真正的建功立业,、需要依靠自己谋得一席之地。
掌握真正话语权、摆脱祖父的控制照拂才是和海伦娜共度一生的必要条件,是的,他说过,为此愿意出生入死。所爱之人乱世漂泊,居无定所,心灵衰竭,如果连他都无法给予她一处港湾,那么海伦娜就太可怜了,赫尔特想。
“卡恩,我数到三,你向十一点钟方向急转弯,我们会在后方拦截。”
“是,上尉。”
“一、二、三!”
赫尔特聚精会神按照计划转弯,达成完美闪避,上尉所率领小组发射的成排子弹擦过他的机翼打穿敌机驾驶舱玻璃,驾驶空军虽然没有受致命伤,也因自顾不暇放弃纠缠。英法飞机一批一批接连不断,先前第一时间升空拦截的空军梯队快被消耗殆尽,好在后方又有两百架战斗机正在跑道冲刺赶来救援,新生力量加入空战,赫尔特所在联队撤离主战区,在外围巡回游击。
不多时地面终于发来指示,第二高炮团所有准备就绪,向特定区域百炮齐发,硝烟弹药横纵交叉,形成一道巨大的、由火线编织而成的天罗地网,等待闯入陷阱的盟军坠灭陨落。
夜幕降临,英国此时的飞机损失率已经超过二分之一,这般窘境下竟没能击溃一座马斯河上的渡桥,他们不得不铩羽而归。完全失去制空权的皇家空军犹如猎人瞄准镜下的驯鹿,短时间内是无法不顾危险在昼间出没了。
马斯河的大门一旦被撞开占领,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阻止纳粹铁蹄踏入法兰西了,他们跟着装甲车极速前进,势不可挡,嚣张到对游散的法军不屑一顾不去理会。时间进入五月底,六月初,盛夏将至,盟国远征军已经被逼入绝境,撤离的退路全被封锁斩断,他们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法国北部一个与英吉利遥遥相望的海港,敦刻尔克。
赫尔特本以为在这个节骨眼儿,他们需要做的只是协同19、41两个主力装甲军围剿那几十万无法逃出生天的盟军士兵,结果下达的指令远远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古德里安将军一定气得跳脚了。”哈迪尔非常喜欢在执行任务时用闲聊消除紧张,“眼睁睁看着几十万人在眼皮底下溜走却什么都不能做,哦老天,元首究竟在想什么。”飞翔在一望无际的水天相接里,让赫尔特心情舒畅,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早上寄了一封送往柏林的家信,“比起元首在想什么,我更想知道戈林元帅在想什么。”这位帝国空军的最高指挥官格外喜欢把空军形容地如同神祗,这一次恐怕也是如此,才使得元首命令陆军装甲师停止进攻和深入,转次让空军接手这一摊。
哈迪尔的僚机军官明白赫尔特所说的,不禁叹气,“说真的,元帅总是让我压力大到喘不上气。”赫尔特认为这样的话题不应该再继续,笑着拉动操纵杆上升六十英尺,“那大概是因为海拔太高,空气稀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