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维娜忽然坐起身,掀开被子,接着撩起敬琬的睡裙,敬琬吓了一跳,问她,“塞维娜,你在干什么?”小女孩看到妈妈大腿上那道浅淡的疤痕,轻呼着伸出手抚摸两圈,“…哦,可怜的妈妈,那时你一定很疼。”说到这里,蓝蓝的眼睛竟然闪起了泪光,她小心地贴上细嫩脸蛋儿轻轻蹭了蹭那伤痕,“我一定要好好保护你,妈妈。”
敬琬心中像打翻了一罐蜜,又像洒了一层醋,乱七八糟,甜蜜又心酸,她抱起小家伙搂在怀里,亲吻她,圈紧她,庆幸那时一念之差的决定,庆幸她最终坚定地选择留下她,庆幸昔日爱人的手下留情,庆幸没有在1944年的秋天跳进渐冷的海水,“是我要好好保护你。”
她是她的宝物,比世上一切都重要。
事件发展就如老卡恩先生所预想的一样,赫尔特以配枪保管不利及误杀同盟国友人等罪状被取消晋升上尉的资格,如果不是因为‘明日之星’的称号和老卡恩先生的面子,恐怕会直降到少尉。不过并未发生其他变数,甚至除了被降职以外他的生活都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长官还鼓励他再接再厉,多击落几架飞机,很快就能回到原来的位置。
碍于他肩膀有伤,短时间内的训练和激烈活动都需要避免,他哪儿也不能去,也哪儿都不想去,每天只在家里陪着贝特、汉斯,关注着不列颠空战的近况,然后不停地给敬琬写信、寄出。
而‘卡恩中校的贵公子,空军部队的小明星因误杀同盟国的流氓而被降职啦!’的消息已经广泛传开,登门找他的人络绎不绝,连好好写信的时间都快没有了。
最早的来访者是施密特和琳达,这是施密特第一次走进赫尔特的家,即使他已经等候在门口几百次了。
这个一本正经的国防军喜欢海伦娜,是赫尔特很早就察觉到的事,他只好在简单阐述完事情经过后补充道,“我很舍不得海伦娜,当然,海伦娜也很舍不得我,出事的那天,我们一整晚都在一起…”
施密特不说话,几秒种后忍不住说,“我想那时你的肩膀才刚刚缝合。”
“是的,我们一整晚都在一起互诉衷肠。这还不够…我们每天都在写信,这是我一会儿要寄出去的,这是海伦娜寄给我的。”赫尔特夹起一张信封看着施密特,“…嗨,你想看看吗?”。
施密特立刻摇头拒绝他,“不,我不想看你们的隐私,中尉。”
琳达一直以为初恋情人已经死在日本人手里,所以向来对日本人缺乏好感,德意志的盟友是谁她可不在乎,她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军人家属、德意志公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现在听到敬琬的遭遇,她很愤怒,“我可真讨厌他们。我可怜的海伦娜…她是否适应巴黎的生活?”
赫尔特按下信封笑着说,“放心吧,亲爱的琳达,海伦娜是个坚强的人,去哪儿都会适应得很快。只是我们相处的机会变少了。”言外之意,其他人的机会只会更少。
“事实上…”施密特张了张嘴,“下个星期我就要去伊夫里驻防了,伊夫里紧挨巴黎,在巴黎南面,需要帮你传达些…”施密特比划着,“互诉衷肠的话吗?中尉。”
赫尔特抬眼,微笑着和施密特对视,郑重地说,“告诉她:‘亲爱的,我,也,非常非常地爱你。’感谢你,中尉。”
斯莱尔是随后上门的,他直觉这件事里透着不寻常,听完前因后果发现,果真和他那位曾经的情人有关系,且关系重大,“说真的,我不知道她怎么变得这样蠢。上一次,她教唆塔斯曼·里切来我的家中搜人,这一次,教唆她的哥哥在我们的国家对你的女人施暴,我很不解她为什么这样做。”
“还不懂吗?斯莱尔。”赫尔特分析着,“她对你和海伦娜都恨之入骨,因为你们没有按照她的意愿做事,她希望你能在分别后依然死心塌,希望海伦娜可以对她恭敬谦卑,而你们没有,所以她容不下你们,当她得到处罚你们的权利和手段,会竭尽所能赶尽杀绝。我猜她现在对我和祖父也恨之入骨,只是她没有办法威胁我们。”
“……”
“因为在她的眼里,你是一个无权无势、任由她的未婚夫就能主宰命运的可怜小子。”赫尔特注意着斯莱尔的表情,“但是斯莱尔,你能够做的已经远远超乎她的想象。”
第三位上门的是赫尔特没料到的人————凯瑟琳,当然,她是和经常来陪伴他的贝茨一起来的。
“贝茨担心我们在你面前太过亲密,会让你心情糟糕,所以一直不肯让我来。”这位热情漂亮的姑娘一进门就收起阳伞如此说,她给了赫尔特一个拥抱,“但我想‘明日之星’可不会这么脆弱。”
“当然,我得比我的‘埃米尔’更结实点儿才行。”埃米尔是德国空军单座战斗机BF-109E的爱称,那也是赫尔特驾驶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