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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凝觉得自己的唇有点怪。
可官驿的镜子并不如家中,更不如国公府的清晰,她只是模糊地看到没抹口脂,唇也比往日要红一些。
主要它好像……肿了?
一早醒来,温凝就觉得头痛欲裂,人在镜子前坐着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催着上了马车。
今日他们要出发,去苏州府了。
在马车上简单用了点早膳,喝过两盏茶,脑子渐渐清醒些,才觉察出不对味来。
她这唇,怎么一碰就疼?即便不碰,也觉得肿肿涨涨的,不太舒服。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来着?
焰火是肯定看了的,她稍微有点印象,可是是在哪里看的来着?
她好像中途被裴宥拽着下了画舫。
狗男人。
温凝轻轻瞪了一眼在马车里拿着书卷,看来浑身清爽的裴宥。
他今日心情倒是颇好,不仅没再自己骑马,还又戴上了那枚她送的扳指。
前些日子他明明摘下来了的。
看来昨夜她醉酒,并未惹他不悦。
哦,他当然不会不悦。
她简直要怀疑昨日那些酒,根本就是他诱骗她喝下去的。否则何以不告诉她,那“花露”的名字取得清淡,里面装的其实是烈酒?
以至于她没喝几口就完全断片了,昨夜发生了什么根本都记不起来。
温凝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以图让自己再清醒些。
一口茶水刚刚含入嘴里,脑中又闪过几个零散的画面。
“咳……”温凝猛地咳嗽起来。
不是……
刚刚的画面是什么?
裴宥昨晚……亲她了?
这么一想,茶水呛得更厉害。
大约是吵到裴宥了,他放下书卷,淡淡一眼瞥过来,接着朝外道:“顾飞,行车慢一些。”
继而重新拿起书卷,又看书了。
温凝喉咙里梗了一团棉花似的,又将那画面回忆了一次,是……做梦,还是真的?
太迷糊了,而且都是断断续续的画面,似真似假的。她总不能直接问裴宥:你昨天是不是亲我了?
万一是她做梦,她这张脸哪里搁?
“裴宥。”温凝清了清嗓子,出门在外,再喊他“大人”不太方便,可她实在做不到时时喊他“夫君”,干脆直呼其名。
“你有没有觉得……”温凝决定单刀直入,“我的唇看起来有点奇怪?”
裴宥看书的时候向来脊背挺直,姿态端正,优雅端方得很,闻言抬起眼皮看过来,眼神正落在她唇上。
看了一会儿,眼神平静得很:“哪里奇怪?”
“就是……”温凝轻咳一声,“肿了?”
裴宥眼神上移,看入她眼底。
他的眸子太黑了,瞧不出丝毫情绪。
可他一时并未言语。
片刻,仍未言语。
温凝心跳突然快起来,她怀疑的,该不会……是真的吧?
“昨夜你喝多酒,靠着阑干睡了一觉。”就在她有些慌乱,手都不知该往哪儿放的时候,裴宥淡淡开口:“许是……”
他望着她,顿了顿:“被什么咬了几口。”
温凝忙道:“什么?”
裴宥沉默了一会儿:“……虫子?”
温凝大松一口气。
她是听闻南方的虫子比北方多,尤其水面上,虫蚊繁盛,不过这都秋季了,还那么多虫子?
再看裴宥,已经重新看回书卷,惯常的淡漠高寡,殊无异色。
就是嘛,他怎么可能亲她。上次在荷风斋,他误喝了那茶水差点亲上她而已,就与她生了大半个月的气。
若是昨日酒后亲得她唇都肿了,今日他还能好生生地与她同乘一辆马车?
恐怕要气得直接赶她回京城了。
温凝又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大抵是她昨日酒喝多了,做的莫名其妙的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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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一路往东,裴宥没有特地赶路,抵达苏州府时,已近十月了。
大约是考虑到带着她,这次他依旧没住县衙也没住府衙,而是继续下榻官驿。
两人勉强算是“和好”了,马车同乘,晚上也继续同一间房。
其实温凝觉得大可不必,但想想出门在外,跟来这些随从和护卫都知晓她的身份。到了苏州之后,大约是京中的消息也传过来,那苏州府的知府竟然直呼她为“夫人”,想必“裴大人带着夫人下江南”这件事,许多人都知道了。
那她再与裴宥分房,闹出什么不合的传言就不太合适了。
原本也没什么,她此前与裴宥同塌而眠那么久,都没生出什么事端来。
可近来她总觉得裴宥怪怪的。
脾气倒是比之前好了许多,也不像之前非跟她对着干,在房中也无非看书写字作画,看起来与往日并无区别。
可他时不时会盯着她看一会儿。
比如他看他的书卷,她看她的话本子,本是相安无恙,他会突然将那黑黢黢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她觉得不自在,抬眼望过去,他又若无其事地看回自己的书卷。
这样的次数多了,温凝心中就有些发毛。
她觉得裴宥在琢磨她。
以前裴宥带她捉蛇捕兔子,一开始他只会捉蛇的,可京城的蛇哪有岭南多,山林里的野兔却是不少。
不仅美味,还常常能卖個不错的价钱。
他第一次捕兔子之前,就只看不动手,那时的眸子不如如今这般沉,却也静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