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想穿水晶鞋,但水晶鞋磨脚。想喝豆浆就不能吃饼,想吃饼就不能喝豆浆。可是我需要豆浆,但只有豆浆我又吃不饱。 小憩片刻,天未亮,卉紫便醒来。她心里老是惦记着常宁殿,一会儿都没睡踏实。十几日未曾见光的韩焉是否安好?窦文玲会不会断水断粮地虐待韩焉?冬天这般冷,那地下室岂不是寒凉彻骨,韩焉尚未痊愈的伤腿会受得住吗? 卉紫悄然脱开安睡的刘彻,兀自地挪下床榻。心里装着事儿,难免唉声叹气。 “怎么了?”身后的刘彻悠然转醒,笑笑地看着卉紫的背影。 “你醒了?”卉紫连忙扑到床边摇晃起刘彻,“那快起来,咱们去救韩焉,不然让窦文玲发现你放了我,会把韩焉撕票的!” “为什么这么牵挂他?”刘彻显得不紧不慢。 “原本要我顶罪去救韩焉,我不愿答应,心里已够内疚了。这会儿我都放出来了,怎么能不管他了呢!” “好。”刘彻应着,撑着疲倦的身子坐起来,唤人来更衣。 用完早膳,刘彻便携了卉紫、韩焉的亲随一同向常宁殿行去。常宁殿离得不远。到宫院门前时,殿内尚在歇息中,还无人起榻。 刘彻回头望了望裹在裘皮里的卉紫,微微一笑。 卉紫的心却突然忐忑起来,脑中细细回忆起良平义那晚所说的密道开启办法——找到摆满古董的黄梨木多宝格,微微挪动对准墙后的暗扣,这时会有一根铁栓弹出,而后按一下木架自下而上五寸之处…那密道入口便在那架子后的假承重墙下…卉紫摇了摇头,总觉得不太对,心里暗恨起自己的破脑子来:明知记不住,为什么没有以笔记下? 算了,当时牢狱中哪有纸笔。 高调地通传后,窦文玲并不梳妆,从容地自殿内走出相迎。这些日来,刘彻时常想起什么就来搜一番,但每次都无疾而终,窦文玲心里暗自得意,早已习惯这样突然的袭击。但她原本坦然的神色,在扫到刘彻身后的那一刹那惊讶起来,身子也僵硬在原地。 巧芳一脸紧张,看似犹豫不决于是否上前搀扶窦文玲。手刚刚触碰到窦文玲的衣袖,便被一把甩开。巧芳惊慌地退后,暗自闷哼。 卉紫闻声,自刘彻身后探出脑袋,迎上窦文玲的怒目相视。再一转眼,见巧芳却不知为何在一旁瑟缩发抖。细看下去,卉紫惊诧不已。 “陛下,巧芳的手……”卉紫在刘彻身后低语。 刘彻细看,见巧芳手上缠着厚厚一层白布。瞬间明白了那截手指来自何处。 “真是……令人发指……”卉紫一阵恶寒。 “绑人,搜宫!”刘彻下令,还不待窦文玲反应,便被韩焉的亲随侍卫缚住了手脚,擒了个结实。 “哈,哈哈!”窦文玲突然狂笑起来,“我就不信你能找到!” 没人理会窦文玲,侍卫在卉紫的吩咐下找到了黄梨木架,挪动架子扣上了暗扣,但并未有铁栓弹出。 卉紫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因困惑而眉头紧锁。她蹲身上下敲打着架身,误打误撞地按到了自下而上五寸处的机关。啪的一声,金属落地。卉紫惊喜,这才意识到自己搞错了顺序,意欲扒开架子寻找铁栓。侍卫见状,上前帮忙。架子本身很轻,但像是某个部位被勾住,好似长在了地上一般纹丝不动。 不多时,捂得严实的卉紫已沁出满头汗珠。她直起身子撑了撑酸痛的腰,依旧不明就里。难不成要请了良平义来? 一旁的窦文玲先是惊慌不已,后见卉紫无法参透机关,又发出得意的一笑。 刘彻观望许久,已对这木架及后面的墙壁产生了怀疑,心里暗暗确定了韩焉所在。他上前一步钳住窦文玲下颚,略一用力,窦文玲的喉咙便发不出声来,翻着白眼痛苦不堪。 “放出韩焉,朕保证饶你不死。”刘彻冷冷道。 窦文玲的嗓子发出干涩的声音,不断地转着目光看向刘彻,似乎有话要说。刘彻轻哼一声,松开手。窦文玲弯身一阵轻咳,并不顾喘息,猛然直起身子指着卉紫:“我要她!” 卉紫挪了挪脚步,暗自躲开窦文玲直指的指尖。 “别跟我耍花样!”窦文玲轻喝一声,重新指向卉紫。 “要她作何?”刘彻问。 “你心里只怕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我怎么相信你饶我不死?我留她护我出宫有何不可?”窦文玲说的理直气壮。 “那你可会放过韩焉?”卉紫追问了一句。 窦文玲据理力争的表情突然沉静下来,转向卉紫诡异地一笑,阴阳怪气道:“瞧,果然记挂着他!” “你……打开地道放人,我跟你走就是了……”卉紫略带不情愿却又觉得不得已。 窦文玲阴冷地一笑,甩开身后的侍卫,快步走到格子架前。揉捏揉捏胳膊,她略蹲下身,将手伸至架子后,啪地一声,手里带了跟铁栓出来。侍卫轻松地推开了架子。细看,会发现架子是沿着两根细小的轨道,规矩地滑行着,刚一离开原地,便有一小块铁桩弹出地面。 就趁众人注意力集中在挪开的架子上时,窦文玲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匕首,直抵在聚精会神地研究墙壁的卉紫颈前。那道冰冷与锋利刚一靠近颈边,卉紫的身子便本能地僵在原地,而后随着窦文玲的趋势向后小心翼翼地挪动。 “你还没说,怎么放人……”卉紫怯怯地问着身后的窦文玲。 “你不是都知道?”窦文玲冷笑着。 “把……”卉紫望向刘彻,有点语无伦次,“斜向下用力按着推墙壁?……”卉紫轻声说着,生怕声音大了会一不留神蹭破脖子给自己放了血。 侍卫连忙上前,按吩咐用力推墙。墙壁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挪动的颇为困难。 “一群笨蛋……”卉紫几乎哭出来了,“人家良平义一个女人都可以打开……” “哼!”窦文玲轻声哼笑,携着卉紫向后退了数步,“我可没工夫等你们。跟我走!”说罢,她紧了紧匕首。 卉紫忙不迭地应声,妥协地迈着碎步随窦文玲后退。 “卉紫!”刘彻正欲跨步,忽闻身后墙壁卡啦啦地推开,两下为难起来。犹豫数秒,他一狠心,向着地道行去。 闻听地道开启,韩焉刚睁开眼又慌忙闭上,吁了口气,仿佛早已料到会有今天。 刘彻不顾周身灰尘密布,推开欲为他点灯的侍卫,焦急地摸索至床边。煤油灯一亮,刘彻慌忙盖住韩焉的双眼,回身轻声吩咐随行拿出备好的浸了药水的布条,细致地为韩焉缠住双眼。 “陛下不必担心,我这些日好吃好喝,除了不曾见光外,倒并没受苦。”韩焉笑道,声音却透着难掩的虚弱。 “太医在宣室候着,已安排好今后的疗养日程。”刘彻说着,起身将担架让进。 韩焉被人抬上担架。虽然十几日来他并无性命担忧,但可能由于密闭空间久不见光,故而精神不可控制地紧张。如今只略微松了口气,疲倦之感就袭来。他安然地闭上眼睛,正欲小睡,突然又弹起身子。 “瑞云夫人呢?”他转向刘彻的方向,似乎早就知道卉紫会一同前来。 “被窦文玲胁走了。”刘彻说。 韩焉的身子一抖,不解道:“陛下为何不紧张?” 刘彻不言语,只是跟随着韩焉的担架出了地道。 担架刚一落地,韩焉便翻身立起。许久不曾足量运动的他双腿绵软无力,新伤带旧伤,双眼又缠得紧,不得不靠人搀扶。 “陛下许韩焉跟随。”韩焉急切请求。 “你双眼不可曝光,行动又不便,不必跟去了。”刘彻拍拍韩焉的肩。 “为何?”韩焉驻足在原地。明知卉紫被窦文玲胁走,刘彻为何这般冷静,又阻着自己跟随? 刘彻看着因视线不便而一脸茫然的韩焉,又看了看身后的侍卫。这个侍卫与他人不同,他未佩剑,却在腰间别着一把小巧的弩。他已决定将窦文玲射杀,但怕韩焉知道后会有所顾忌,毕竟他与窦文玲,曾经交好过。 “安排你家主人好好休息。”刘彻对亲随吩咐着,执意不带韩焉,独自携人向外走去。 侍卫听旨,原地不动。待刘彻人走远后,韩焉深吸口气,道:“携我同去。” “可——”亲随犹豫。 “他是天子,但你们的主人是我。”韩焉冷然道,伸出手,示意人扶。亲随不敢怠慢,会意扶上韩焉的手臂,引领他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