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呃,都是小时候的印象,搞不清楚了。2016年重游过了 卫子夫回椒房殿关了禁闭,每日早晨的问安却没有免去。邢雨诗虽没有坐到主座上,但后宫之主俨然已是她。不过,邢雨诗人前依然是周到谦和,那胡婕妤却开始颐指气使起来。 晌午时刻,卉紫来到椒风殿看望李夫人。恰好李延年也在,许久不见,不免一番叙旧。言语间,但见李延年不时爱抚李妍发顶,递来热水,疼爱之情溢于言表。卉紫欣羡不已。 “二兄,我不喝了,这天气这般热,又喝这姜糖水,我都被汗浸透了。”李妍皱眉推开姜糖水。 “若无人时时盯着你,你定是嫌苦连汤药都断了。”李延年道。 “那着实非常苦啊!太医又不许我多放糖。”李妍一脸凄惨。 “好了你!”卉紫按住李妍不安分的手,“好了伤疤忘了疼,不知是谁哭着求别人救你的孩子,现在救好了,又不喝药了吗?” 李妍闻言,面色一羞,不情不愿地接过姜茶,一点点啜饮起来。 “卉紫,”李妍刚把姜汤饮尽,便迫不及待地问道,“带着孩子容易吗?” 卉紫摇摇头:“没什么啊,据儿很乖,不似别的小孩那般顽皮。” “但我也要提醒你,”李妍道,“这刘据毕竟是皇后的孩子,你也不要与他太过亲近了。” “那我也得好好照看啊!吃饭读书,还得看着睡觉……”说着卉紫打了个呵欠,“所以我成天挺困的。而且你啊,”卉紫说着放低了声音,“也别怪她,这事肯定不是她干的。” 李妍闻言,叹了口气低下头:“我们姐妹三人都出自平阳侯家。临入宫前,平阳公主便嘱托我,说陛下自然会疼我,万事都要与皇后商量,与别人相比,我与皇后理当更亲近些,切不可起了争执。”她说着,又叹了口气,“公主是疼皇后的,这个事情是与不是,我都不会与皇后争辩。” 李延年闻言苦笑着摇头,表示不赞许。 “李郎可有话要说?”卉紫问。 “我这个妹妹,只怕是想不通的。”李延年边说边摇头,“若是别的事情,她倒是不会放在心上,可这是陛下的孩子。头先的事儿,已经吓得她草木皆兵了。” 李妍低着头,算是默许了李延年的话。 卉紫闻言顿觉愧疚,上回若不是自己不小心,也不会误把李妍的孩子打了去。她知道,李妍也是无心争夺后宫之权的。可是刘彻对她的这份心,她必会用力回报。入宫这么久,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为刘彻生个孩子。 离开时卉紫与李延年一起。许久未在一起练琴,卉紫失了良师琴技毫无长进。却是难得能单独在这花开绚烂的皇宫花园之中单独走走聊聊。 谈笑着,却见李延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卉紫了然,不免一笑,伸手折下了旁边的一枝花放在面前嗅着,故作随意地说道:“想必你和碧儿也是极熟的吧?” 虽然一直期盼着这样的话题,可是猛然被卉紫说出,李延年的心还是觉到了一阵碰撞。他略带羞赧地扯着唇笑笑,点头。 “前几日,我去祭拜了碧儿。”卉紫故意使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像是无意提到,“本以为良美人无人照看会很孤单,没想到她过得还蛮滋润。那冷宫庭院也不似以往一片破败,她向墙外的人要了些花草蔬菜,院子里一栽,成日就顾着照看这些。有时读读书。偶尔会对着碧儿的灵位说话。说实在的,我还真没想到她会有这般良好的心性。或许她现在过得远比过去好,你说呢?” 李延年的眉头舒展开来,笑着点头。 又走了片刻,他突然驻足,转过身来,对着卉紫缓缓行了大礼。 “这是做什么!”卉紫连忙去扶。 “感谢卉紫。”李延年柔声道,长发随着身体的弯曲弧度而纷纷垂落,“感谢四年之约!” 卉紫略微觉得意外,但还是扶起了李延年:“她与你见过了?与你说了什么?”卉紫记得,当时已向良平义透露李妍命不长久,引出“四年”这回事。 良平义会否将李妍会早死这事,一并告知了李延年。 李延年点头,提起此事,薄唇抿起,细长的双眼充满了略带羞涩的笑意:“只说四年,不曾多说。” 卉紫闻言放了心。若是让李延年知道李妍早死,他还不心疼死。“既然你已知道,我也不藏着了。”卉紫道,“但我担心这只是口头约定,陛下虽是君无戏言,但陛下若一口咬定没答应过,那便是没有答应过。” 卉紫的意思不言而喻,是怕到时事情有变,刘彻会抵赖。毕竟三人之间牵扯到太多秘密往事,刘彻真的会甘心放二人远走高飞吗? “届时行事务必果断,李妍这里你是不要担心的。”卉紫叮嘱。既注定英年早逝,你担心也是白担心。 李延年抬头,见卉紫忠恳叮嘱的眼神中,却还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重。他一时想不明白,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转眼见卉紫又笑开来谈起了别的事,他便也一带而过。 卉紫这般高兴,原来是因为刘彻要带她出宫,去内史县查看陵寝修建工程。 西汉皇帝的陵墓都集中在咸阳一带,西汉十一个皇帝,九个建陵于此,分别是高祖长陵、惠帝安陵、景帝阳陵、武帝茂陵和昭帝平陵。这五个陵墓后来都设立了县邑管理,故称为“五陵原”。而其中最恢弘的,当属汉武帝刘彻的茂陵。 茂陵建在内史县外东北方向,南依终南山,北为九峻山,居于五陵原之中。 这内史县,便是今日的兴平市了。 这一天刘彻心情大好,想借着前往咸阳视察陵寝同时郊游踏青,便未着冕服只着常服,带着一干亲近随从与家眷轻松上路前往咸阳方向。 后宫之中,便只有卉紫与邢雨诗相随。李妍本也吵着要去,奈何身子不爽需要静养,只得作罢。临行前她缠着刘彻不依不饶,逼的刘彻连发明照相机的想法都产生了。 风和日丽的清晨队伍便出发了,穿过热闹集市,从西北雍城门出城,一路慢行到了鸟语花香的野外。卉紫抬手将车窗帘挂在一旁,专心地欣赏起车外的景色。如今正值盛夏,阳光明媚绿树成荫,让人心情大为敞亮。唯独不完美的是——卉紫转回身坐着,叹了口气看着对面端坐着的一脸傲然蔑视地望着自己的邢雨诗,心情瞬间大打折扣。 看看人家邢雨诗,身着彩色华丽常服,头盘精致发髻,此刻正端坐着竖着指头理新画的指甲,边整理,边不时抬起眼皮扫量卉紫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说:哼,野人就是野人,穿没个女人样,坐没个女人样,哪里像我这大家闺秀这样大方得体! 这么想着,卉紫不由得低头望望自己。今日因为要去到远郊,所以卉紫自作主张着了一身轻便的男装,头发也梳成男髻,模样倒也不失俊秀,只是此时双腿支起倚靠马车壁坐着的率性姿势相比邢雨诗来讲,确实有伤大雅。 不过卉紫不在乎,她迎着邢雨诗的眼神坏坏一笑。 不多时,马车似乎压过一块巨石,砰地一声颠簸过去,只见端坐的邢雨诗一时不稳直直地扑倒在卉紫身前。卉紫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小声道:“你是没在野外坐过马车吧?你也不用对我佩服的这样五体投地呀!” 邢雨诗连忙起身整理仪容,恨恨地看了卉紫一眼,脸色因出丑涨的通红。不过片刻后她又恢复了颜色,重新冷静起来:“也是,我是从长安邢家嫁入未央宫,你——”她伸手指着卉紫,“可是平阳那女人院子里拣来硬塞入宫中的!平阳县到长安城,颠簸的很吧?” 卉紫正要反驳,突闻马车旁响起了一个柔和的男音:“陛下问二位夫人,何事谈的这般开心。” 卉紫转头顺着车窗向上看去,对着骑马而行的韩焉道:“外面景色这般好,有马可以让我骑么?” 韩焉控制着马儿与马车同样的速度前进着,闻听此言,他微低下身道:“为什么想骑马?” 卉紫不动声色地转头瞟了邢雨诗一眼,没好气道:“我很久没骑想还不行吗?” 韩焉脸上一阵好笑:“你学过吗?” “我当然会!”卉紫急忙辩解。反正队伍也不急行,不就是拿紧缰绳夹紧马肚吗!霍去病载着她去平阳城郊外那次就是这样骑的。 “真想骑?”韩焉吊足了卉紫的口味。见卉紫小鸡啄米般地点头,他弯唇一笑,低下头慢声细语道:“没、有、马。”说罢坐直身子悠然地念着,“女人家的,骑什么马呢,好好坐马车就好了。”说完双腿用力一夹,马儿朝前奔去。留下卉紫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张大嘴巴发愣。 这回轮到邢雨诗笑了,她边轻笑着,边轻声道:“我知你不想与我同乘一辆车,但你也当顾及皇室颜面,这副打扮还要出去现眼,成何体统呢?”说着,瞥了卉紫一眼,哼笑了一声。 卉紫正气闷,要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但不多时,一片阴影再次遮住了卉紫一侧的马车窗。韩焉伸手敲敲马车顶,卉紫探头一看,韩焉的白马旁多了一匹棕色的小马,大小和高度刚好都很适合女子。卉紫喜上眉梢,还不待韩焉说话,便伸手拍马车叫停。 迫不及待地下了车,卉紫十分不专业地向马上攀登,但使足了吃奶的劲儿,连马鞍都快撸下来了,还是上不去马,眼看马儿被勒的翻白眼,焦躁起来。磨蹭间,队伍已走出老远。邢雨诗从马车里微微探头向后看,满目嘲讽。 “行了!”韩焉坐在马上在一旁看着,有些不耐,他翻身下了马,双手托住卉紫的腰一举这才将她举上马背。“坐正,抓紧了!”他说着,翻身上马,伸手照着小棕马的屁股一拍。马儿得令,撒丫子飞快地奔跑起来。马背上的卉紫被带的猝不及防地后仰,仓皇间忙压低身子抱紧马脖子,一路惊叫着向前飘去。队伍前后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卉紫飞奔的身影向前。队伍最前端马车里的刘彻闻听后方的动静微微皱眉,在听清随行人员禀明事由之后,是哭笑不得。既担心卉紫的安危,又气她丢了自己颜面,更恼韩焉自作主张。一气之下,他命人加快进程,想逼不会骑马的卉紫跟在后头着急。你不是要骑么,就让你骑! 可他哪里有机会逼卉紫,他刚下完令,卉紫早就骑着马超出老远去了。 韩焉在后狂追,经过刘彻的马车时喊了声“陛下”,本欲下马请示,还不待有动作,便见刘彻一脸气恼地掀了车窗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追!” 韩焉一笑,驱马向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