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鸽子摩挲着脑袋:“那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吧?”抬下巴指了指项飞城,“这小子这个样子了,别说去京城,明天就得死路上啊。”
老鸽子看着项飞城伶仃的背影,紧皱着眉抬头看看将晚的天色,像对自己发问似地说:“我们总不能带上他吧?”
项易途的两个书箱——现在已经是项飞城的了——挂在老鸽子马鞍两侧,沉甸甸的。老鸽子坐在马上,颇有些心疼自己的马。项飞城和小鸽子同骑一乘,坐在小鸽子背后,抱着小鸽子的腰。天色已经深了,两匹马缓着步子并肩而行。小鸽子手里的火把芯一闪一灭的,举累了便递给后面的项飞城。
“这都是些什么书?”老鸽子拍拍大腿下面的书箱,问项飞城。
“够宝贝的。”小鸽子说,“这小子别的什么都不要,就要这两箱子沉家伙。”
火把明灭的光里,书箱看上去暗沉沉的。项飞城睹物思人,心里又不由得难受起来。
“那是我爹最爱惜的东西。”项飞城说,又回答老鸽子的问题,“大多都是我爹写的笔记,还有些旧史集什么的,还有……”项飞城知道还有些记录古老故事的书,还有几本不知道什么家族的族谱,但梗住了喉咙说不下去了,他感觉到,那些书像是跟父亲一起死去了一样,变成了一堆废纸,甚至那几本让他觉得有灵气的写古老故事的书也变得毫无意义。
“你爹是教书先生吗?”小鸽子问。
项飞城摇摇头:“不是。”
“那他是干什么的?”小鸽子又问。
项飞城沉默了一会儿,说:“他带着我到处走。”
“到处走?”小鸽子说,“都去哪儿了?”
“我爹说,我们已经把九国都走遍了。”项飞城说。
“九国都走遍了?”小鸽子哈哈笑道,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那比我们整个铁鸽子军都厉害。”
“是真的。”项飞城忙说,语气坚定,“要不然,我爹不会带我到大翼来。”
“你们来大翼做什么?”小鸽子似乎打消了怀疑,问道。
“我爹要在京城找个差事,还要送我上学。”项飞城说,想了想,“还有,我爹说,他要把笔记整理出来,写一本书,很重要的书。”
老鸽子不由转头看看身后的书箱,问项飞城:“你爹的笔记都记了些什么?”
“都是九国的事情。”项飞城回答老鸽子,“九国的地图,还有些故事,还有……”项飞城思索着,“我也不知道还有些什么。”
老鸽子勒马停住,看着项飞城,把手放在书箱上。
“怎么了?”小鸽子也勒了马,看着老鸽子。
老鸽子没理会小鸽子,问项飞城:“我可以看看你爹的笔记吗?”
项飞城愣了一下,点点头。
老鸽子当即跳下马来,开始解绑在书箱上的绳子。
“现在看?”小鸽子在马上问道。
“火把。”老鸽子把书箱放在地上,向项飞城和小鸽子摆摆手,示意他们下马来。
书箱打开,项飞城在旁打着火把,老鸽子小心地翻看着一本笔记,那是一本鬼仓国的地图集子,老鸽子又翻开另一本,是关于北部荒境的古老传说故事,接着又翻开另一本,写的是先民的事迹,老鸽子就那么忘我不知疲倦地翻看着一本本笔记,头上竟渗出汗来了。
小鸽子和项飞城轮番举着火把,老鸽子终于停下来,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把书箱重新封好,转头看着项飞城和小鸽子,火光里,面色凝重。
“任务取消。”老鸽子看着小鸽子说,又看着项飞城,语气郑重,“我们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