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回结束。面对着正襟危坐的A老师，付瑶就有点儿脸红，脸红里又透着点硬气：毕竟这种事情就跟饭圈纷争一样，都是先撩者贱的道理。A着正装，脸色凝重非常，“所以说付瑶亲……你今天是做了什么。”　　　　付瑶把她回怼许成周的事情删繁就简地说了一遍，当然把自己那些模棱两可指向不明的话给通通略去了。A老师听完了沉吟片刻，“很好。付瑶亲，你总算是领会了我上次的讲话精神——即使是乖孩子同样也会有想要反抗的时候，只是抗议的方式要坚决不要强硬，要冷静不要偏激。”　　　　“……难道不是‘不要、不可以、不能这样、快放我下来、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吗？”　　　　“咳咳……付瑶亲硬要咬文嚼字我也没办法。”A老师掩袖，心虚地清了清嗓子，“那只是一种解题思路而已嘛。”　　　　那你很胖胖哦。　　　　A老师又叹，“今天的演技值快要到SS了……可是还差一点点。还差一点点而已，我就要升华了……”说这话的时候，A老师的眼睛跟放着星星似的闪着光，付瑶忍不住就问她，“升华是什么意思？”　　　　“升华就是升华啦。”A老师二郎腿翘起来，身边就有小猪佩奇自觉端上了冰美式咖啡。圣光一闪而过，A的身上已经换上了全套bikini，而背景也由办公室再度转换成热带岛屿。A躺倒在白沙滩上，由一左一右两只史莱姆替她浇上沙子，镜头凑近，A的脸放大数倍后映在屏幕上，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不过不是付瑶亲理解的那种生命的大和谐式升♂华啦……”　　　　付瑶：“……”　　　　跟A相处了也有一阵子，付瑶渐渐也了解了对方的发言及行为模式。一般来说，A开头的话都是没几句正经的，非得要插科打诨几句才能进入正题。果然A凛了神色，一本正经地问付瑶，“付瑶亲知道我是什么吗？”　　　　“不是A老师吗……”　　　　“啊，那只是人家的一重身份而已。”A媚眼如丝地看向付瑶，捂住嘴唇娇俏地笑，“人家的真身，其实也被你们人类研究过很多遍了啦～”　　　　意义不明的一声“啊”溢出了屏幕，屏幕上的两只史莱姆停下了动作，红着脸齐齐地扭来扭去。　　　　“……”　　　　看着一脸黑线的付瑶，A老师总算恢复了正经神色，“付瑶亲，我其实是……”　　　　暗物质？　　　　跟物质碰撞之后能产生能量，而这份能量就是实现愿望的根本动力。　　　　虽然付瑶生活在2041年，但是截至到那个时间点为止，人类依旧没有找到所谓的暗物质粒子。付瑶不是理工科出身，对于科技前沿的知识也仅限于了解而已。而现在，这位看起来非常不着调的A老师却声称自己就是暗物质。　　　　“找不到很正常啦……”A懒洋洋的话仿佛还在她耳边盘旋，“如果说付瑶亲所在的表演世界是现实世界里的一只盒子，那么我们暗物质所在的世界就是世界里的世界、盒子里的盒子。暗物质存在的世界与现实世界是嵌套关系而非平行关系……这也就是我必须要隔着屏幕才能跟付瑶亲说话的原因。”　　　　“人类总想着跑到地表千米以下就能观测到暗物质……可是，如果不转换思路的话，就算掘地三尺跑到地心也不可能找到我们的啦。”A有些得意地笑笑。　　　　“那你说的‘升华’是……”　　　　“嗯，所谓的‘升华’，其实就是跳出盒子的能力。”A定定地瞧着付瑶，“而跳出盒子的唯一关键，就是你，付瑶亲。只有在付瑶亲拿到SS级分数时……人家才有跳出盒子的可能呢。”　　　　原来A跟自己是利益共同体……那她平时还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当付瑶问及此处时，A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那还不是觉得你根本不可能拿到SS嘛……所以最近稍微有点吃惊。”　　　　突兀的鸣笛声在身后响起，倏然间被打断了思绪，付瑶一惊，下意识就往路边上躲，然后就见那辆蓝色的布加迪威龙几乎以滑的态势擦过了自己身边。“……聚精会神地想什么呢。”应弦淡淡扫她一眼，“多危险。”　　　　……那还真是要谢谢应少靠270度漂移巧妙饶我一条小命的技巧了。付瑶本来想这么说，想了想应弦这少爷性格，估计是你越跳他越闹，循规蹈矩一些方能不入他法眼。于是付瑶老老实实地向着驾驶座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多谢您提醒，应少。您看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一般来说，常见的套路是，面对男主角/配角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女主角的抗议越是激烈，制造的矛盾与冲突就越是密集越是突出。小说也好电视剧也好，想要剧情精彩，第一要义永远是在人物关系中发掘矛盾。　　　　有套路就有反套路。他强任他强，我选托比昂。反正不关原则性问题，让一步也没什么了不起。果然等付瑶神色冷静地说完这话，应弦明显有点怔：这个叫何晚来的女人是怎么回事？他去亭可马里看座头鲸之前，这家伙还要强得有点嚣张。——虽然要强了一天之后就没来上课了。　　　　对于学生的出勤率，汀兰这边一向不加干涉。这所私立学校接收学生的准入门槛是钱，而评判学生的标准呢，一是家世地位，二是学习成绩。其余的东西比如说出勤率，在这里既没人管，也没人敢管。　　　　所以何晚来去了一次学校之后又跟堕入百慕大的船只似的玩人间蒸发这回事，并，没，有，任，何，人，关，心。这种事情在汀兰本就司空见惯，何况是对前两年出勤率无限接近零的何晚来呢。　　　　除了他应弦应大少。自从上回见识过了这个女人的伶牙俐齿与争强好胜，又生平第一次被人拒绝之后，那个言笑晏晏的形象就像根棘刺似的深深扎进了他的心脏。说实话，他活这么大，顶着个应家少爷的头衔招摇过市，没有人见到他不假言赔笑虚与委蛇的。被众人捧在云端活着，高高在上久了也觉得无趣，头一回被人一盆凉水泼到头顶，倒是让他有点儿新奇。　　　　前阵子看何晚来接连数天不来学校，他本来是想要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或者直接问老师要她家地址，但是那阵子自家老头好像是被街上不知道哪个平民少女救了，从此对她（对把该名少女变成自家孙媳妇这件事）执着不已。那女孩也是个胆子大的，接连放了老爷子几次鸽子，老头倒也不生气，只乐呵呵地说是自己没透露身份。　　　　应弦本来也没当回事。谁知道后来有一次人真来了，他二话没说问了下航线安排就立刻坐着私人飞机去看鲸鱼了。何晚来那边嘛，她总是要来考试的。汀兰这边虽然不管出勤，但参加考试却是硬性标准（此条标准对应弦无效），考完以后本人还必须来认领成绩跟排名（此条标准对应弦无效，either），不愁见不到何晚来。　　　　果然今天就见到了。看到那个栗色马尾在脑后甩来甩去的身影，他心里其实有点儿雀跃，当然，车子漂移过去了，基本的脸色跟态度还是要拿捏好。　　　　应大少大约没料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己会端高架子，何晚来的架子端得比他还高。眼看着人已经甩着条高马尾走远了，他是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付瑶当然也没料到，她这番举动，虽然削弱了应弦与何晚来的戏剧性冲突，却激发了应大少内心的胜负欲。　　　　应弦：……嗨呀好气在喜欢的姑娘跟前装高冷结果失败了怎么办。　　　　付瑶这次回教室，华白莲和鲁羽看见了权当看不见，全程安静如鸡。倒是付瑶与另一位女孩擦肩而过时，学院时隔若干天后又给出了人物信息。　　　　郝佳佳，年十七，常年拔得汀兰头筹的学霸，此前未参与过对何晚来的欺凌。　　　　然而这一回的第一并不是郝佳佳，而是应弦。学院从来不会提供无关紧要的信息，就像网游系统一样，会被学院介绍的人物都是NPC，是会在剧情里与付瑶产生关联的人物。前面的婉姨，应弦，华白莲，鲁羽……都是这样。但是这个郝佳佳……付瑶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是个梳着童花头的乖巧姑娘，看起来就是乖孩子，付瑶实在想象不出她会在哪里与何晚来发生交集。除了一点，应弦这次是一位她是二位，而这位原先总是拿第一的郝佳佳，在这次的期中考里则掉到了第三位。　　　　学院刻意强调她此前拿的是第一，但是她这次并不是第一；那么，学院同样强调的“从未参与过对何晚来的欺凌”，那是不是说这一次……　　　　付瑶微微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