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挑了条香槟色小礼服裙，叠着白皙修长的两条腿，坐在床沿跟付瑶对望一眼，“付瑶亲。”　　　　“嗯。”　　　　“你是吃春.药了吗？”她托着腮若有所思，“脸好红唉。”　　　　“……”　　　　A跟付瑶都是擅长抛梗但不擅长接梗的人，这就导致两个人的交流虽然同频却不同相。A想让付瑶接她的下流梗，那是在做春秋大梦——不存在的。好在A也不是个自讨没趣的人，此路不通就改道绕行了，她蹙了蹙眉，“……胸口好紧。”　　　　付瑶至此方慢悠悠地扫了她一眼，确实，A老师的上围一直容量可观。何晚来那条小礼服裙被她穿在身上，硬生生就穿出了某宝爆款情X内衣的效果。偏偏这家伙还在捏着嗓子在那边嚷嚷，“真是的，买衣服怎么就不知道买胸围大一点的……穿得人家紧巴巴的。”　　　　“A，我现在心情不太好，也不是很想跟你讨论胸围大小。”付瑶背靠床头，眼风在她身上一转，“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穿着这件衣服，打开房门走出去；二是脱掉这件衣服，打开房门走出去。”　　　　若论见风使舵，这世间再无比A老师更高一筹的高手。她见势不好，刚扭头要走，付瑶在她身后叫住了她，“你等一下。”　　　　“嗯？”　　　　付瑶趿着拖鞋下了床，从抽屉里拿了张银行卡，上前几步递到她手中，“密码695847，里面有十万块钱，你省着点花。”　　　　“……唉？”突然致富，A本人还有点懵懵的。“……刚才对你语气不太好，对不起。”付瑶冲她笑笑，“你一直想跳出盒子到现实世界里来吧。来都来了，那就……”　　　　“呜呜呜呜付瑶亲！”A猱身扑上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在她身上蹭。“好啦好啦……”付瑶拍了拍她的背，正巧婉姨于此时破门而入，“小姐，燕窝我给您端来了……”　　　　容貌精致身材火辣的女孩子黏在另一个容貌精致然而身材并不怎么火辣的女孩子身上。此情此景，实在是不能不让人想，入，非，非。　　　　“……”付瑶对上婉姨略略疑惑的目光，把A往外推了推，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来过夜的朋友。”　　　　“我明白了。”说起来，这应该还是小姐带回来的第一个朋友吧……婉姨想了想，又问：“这位小姐是跟您一起住还是……”　　　　“不，麻烦您给她另外安排一间房。”付瑶表情严肃，“我要学习。”　　　　“您请跟我来。”婉姨轻轻带上了门，一边佯装无意般提起，“您跟小姐好像很熟的样子。”　　　　“放心吧。”A闻弦歌而知雅意，“她性取向比make的眉笔还要直。”　　　　“您错解我的意思了。”婉姨笑得淡如春风，“比起这个……我倒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您。”　　　　两个人在走廊停了步。还没等她说出问题是什么，A已经提前作了答：“年轻人嘛，想法此一时彼一时很正常。一样的菜吃久了还会腻呢。”　　　　“……”小姐带来的这个朋友简直就像会读心术一样。——其实A就是会读心术。确切地说，身为暗物质的A，可以读出物质世界里所有有机物与无机物的心理活动。付瑶当然也被包含在其中。至于为什么明明能够读出对方的心思却又要故意插科打诨惹人生气，那当然就是纯粹为找乐子，没有其他任何原因。　　　　这就是A，一个享乐主义至上的猪猪暗物质。　　　　“……如果我说是呢？”　　　　钢笔戳在洁白的纸面，付瑶只是愣了一会儿，笔尖就晕染开了一大团墨渍。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确实震惊了一下，连要推他的动作都怔在了原地，然而那一小下过去，付瑶很快恢复了镇静，“……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尽管口头上仍保持镇定，可是付瑶也明白，那一刻跳动在胸腔里的何晚来的心脏，并不能对他的话装聋作哑，特别是在听到他接下来说的那句话以后，就更难以强作听而不闻。　　　　“晚来。”他松开了抱着她的手臂，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皆是掷地有声的清晰，“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也想要跟你在一起。”　　　　付瑶一句话也说不出，却能感受到自己的脸慢慢慢慢地烧起来。“才说这一句而已，脸就这么红了……何晚来，”她听见他一声嗤笑，“其实你并不讨厌我，不是吗？”　　　　所以，在A说出吃春.药的时候，她才会那么生气。说是要学习，一支笔都快把纸戳烂了也没写下一个字。——这显然不是付瑶的风格。于是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再次投身到阳中阴三性的海洋中。　　　　然后失眠了一整夜。第二天起床见到婉姨，付瑶才想起来在昨晚相当混乱的情况下，她甚至把刚刚跳到表演世界里来的A老师忘在了脑后，匆忙就问手里端着一篮子面包的婉姨，“昨天晚上的那个女孩呢？”　　　　“咦，您不知道吗？”婉姨一手托着下颌，表情有点儿困惑，“那位小姐昨天夜里就走了呀。”　　　　“……走了？”　　　　别看这个A老师说话跟捧哏逗哏似的一套接一套，实际就是个纸老虎，全部能量还要从付瑶这里来。现在到表演世界来了，身无分文的，衣服和零花还是付瑶给的。大半夜的，她能去哪儿？　　　　“那位小姐去的是东城国际机场，吴司机送的她。”婉姨补充了一句，然后冲付瑶笑笑，“三十个警校生的战力呢，不用担心的。”　　　　然而三十个警校生的战力也只能护送她到机场不是吗……付瑶心里还是有点放不下，跟着就把A的对话框点开了，“你现在在哪里。”　　　　关掉了对话框，付瑶手指下意识就挪到了发现，最上面的朋友圈最新更新显示的赫然是A的头像。　　　　付瑶霎时间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她颤颤巍巍地点开了——入目之处全是A的九宫格式刷屏。　　　　第一条是夜里一点钟。八张自拍，中间是一张A跟吴叔的比V照。　　　　“谢谢小吴叔叔！虽然咱们为了年上好还是年下好这个问题争执了一路，但是还是本着np才是共同敌人1v1万岁的原则握手言和啦！现在到机场了嘿嘿嘿～”　　　　第二条。九张自拍。　　　　“过安检啦。”　　　　第三条。九张自拍。　　　　“上飞机啦。”　　　　第四条。九张自拍。　　　　“起飞啦。”　　　　……　　　　流水账式的朋友圈滑到最后一条。这次不是九宫格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短视频，身着华丽制服的外国侍者拉开车门——车是阿斯顿马丁。而A踩着小高跟噔噔噔地下了车，墨镜一摘，拎着个小包，在两排侍者的欢迎下扭着纤细的腰肢就拐进了酒店。　　　　定位：阿联酋迪拜，帆船酒店。　　　　“……”付瑶在最后一条下面评论，“[捂脸][再见]”　　　　几乎就在她发完的下一秒，A就回了她：“[委屈][委屈][委屈]”　　　　付瑶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对劲，又问她，“你哪来的钱去住七星级……”　　　　A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啊，是小吴叔叔给我的。说是什么员工旅游基金来着……”　　　　“……那阿斯顿马丁超跑呢？总不该也是他的吧？”　　　　“Pic‘看着我的刀，允许你重新组织下你的语言’”　　　　“你这不都知道了嘛，还问我干嘛，付瑶亲也真是的。”　　　　“……”　　　　“小吴叔叔说我俩相谈甚欢，刚好他在这边又有套房有辆车，就把车钥匙甩我了让我开开啊。”　　　　刚好在这边有套房有辆车……付瑶虽然知道许成周付的薪酬不菲，连婉姨耳朵上挂着的Tiffany都是当季的新款，但是完全想象不到不菲到吴叔在迪拜都买了房的程度。　　　　……啧啧。那自己还在这边穷操心个什么。她刚放下手机，一抬眼就见到了镜子里映出来的一张脸。许成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她身后站了多久。付瑶脸一沉，语气就有些不好，“你怎么还在。”　　　　“产权证上是我的名字。”他不以为忤地笑笑，“我在这里似乎很正常。”　　　　“是很正常。”付瑶看也不看他，就要从他身边走过去，“看来该走的人是我。”　　　　“那么麻烦干什么？”许成周一只手挡在了前头，阴影就悄无声息地覆上了女孩的身。他俯下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多加一个名字又不难。”　　　　小姑娘不说话，清亮的眼睛直直对着他，瞪得有点倔强。他心里好笑，倒扣了个凿栗在她额头上，“待会我送你去上课。”　　　　“不要。”　　　　“那你就只能走过去了。”他轻描淡写地说，“二十公里，说近也不能算近了。”　　　　“……”　　　　“要不然搬到格林去怎么样？”他紧接着提出一个貌似中肯的建议，语气还很真诚，好像是真心实意地为她着想，“那儿离汀兰很近。”　　　　“不想。”　　　　……谁不知道格林山庄就是他常住的地方。　　　　“何晚来，”许成周微微敛了眸子，“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在一起？”　　　　“不……”付瑶悬崖勒马，轻轻吐一口气，“是，我不喜欢跟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