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璐陪了宝珏小半日又陪着宝珏母女二人吃了晚饭又陪了会才回了自己院,冯氏本欲沈宗普立刻提了礼去武府把事情问清楚。 沈宗普叹着气,“武兄这会才回去,只怕还在气头上,此时过去不是又致一场争执,不过冷静一晚,明日再去罢。” 冯氏一听,想着明勇要跪一晚的祠堂又是垂泪不已,宝璐、宝珏二人好一番安慰才堪堪止住。 宝璐在二房院又是安慰宝珏又是安慰冯氏,十分忙碌,只是她们人在深宅也无别的办法,期间宝璐又陪着宝珏偷偷摸摸去祠堂看了明勇,看他脊背挺得笔直跪在堂中,任凭宝珏如何唤他也不肯回头,宝珏便眼泪直掉,宝璐怕被人发现忙拉了宝珏回去。 入黑,宝璐回自己院郑氏那边请完安出来,看见赵姨娘房间还亮着灯,她下了台阶便往赵姨娘房间去。 推门而入,赵姨娘正坐在桌边神色认真的数着东西,宝璐细看之下,原来是一块红绸布上面满满铺着金饰在灯烛下金光闪闪。 宝璐乐了:“原来姨娘这么晚不歇息,是在这秉烛夜数私己呢!” 赵姨娘回头一看是宝璐,白了她一眼两三下收拾起金饰包在红绸布里,又起身开了双门衣橱仔细放好,才将两扇门关的噼啪响,“死丫头,不声不响的进来将你老娘吓了一跳。” 宝璐很自觉的坐到桌前,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一口润口润喉。 她端着茶盏道:“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点金饰还怕谁给你抢了不成。” 赵姨娘脸色一滞,宝璐暗暗吐舌,赵姨娘啥都可随意唯独对这钱财十分看重。宝璐其实也理解,赵姨娘虽说还算受宠,但宠爱这东西说没就没了,她自认是可以为赵姨娘养老的,但对赵姨娘来说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女孩子还是身边多傍点银两来的可靠。 宝璐刚想解释下,赵姨娘旋即一笑,一指头戳向她额头,“死丫头说什么你,这些以后还不是你的,我攒着给你当嫁妆。” 宝璐笑道:“我不要,你自个儿留着傍身,有什么事紧慢还能使上。” 赵姨娘讪笑着推了宝璐一把,嗔怪道:“什么话,你娘拼死拼活还不是为了多给你攒点嫁妆。” 宝璐喝了一口茶无所谓的摆摆手:“你用去便好,不用为我想那么多。” 赵姨娘讪笑着,不想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念便道:“二太太好些了吗?” 宝璐叹了口气道:“四哥哥还在祠堂跪着,二太太怎么会好,今晚怕是一夜难眠了。” 赵姨娘不以为然道:“也是你四哥活该,糊涂惹了事。” 宝璐惊诧道:“姨娘你这话说的好像四哥哥就是做过那些坏事一样。” 赵姨娘两眼吊梢,眼珠子微微向下白了宝璐一眼道:“难道不是?” “我相信四哥哥不是那样的人。” 赵姨娘从鼻息里哼了一声道:“别说的这么笃定,你瞧你大哥哥和你大嫂嫂感情多好,前两年肚子一直没动静,我听说大太太也急要你大哥哥先纳个妾生个子嗣在府里跑跑带带生气,没准就能怀上。你大哥哥那会也坚持的很,说感情深厚容不得别人插足,后来连老太太也急了要给他物色,你大哥哥愣是没点头。那会我还真道是沈家出了个千古奇葩,如今怎么着?”赵姨娘一脸玩味的笑,在笑明松头几年的傻坚持。 宝璐无言以对,只道:“大哥哥那几年的感情总是真的。” 赵姨娘哼笑着冷冷的讽了一声:“那不叫感情深,那叫没见识。那几年老太爷他们都在外头,家里只你大哥哥一院与二房一院,二房向来是不管事的,又是大奶奶主持家务哪个丫环近的了你大哥哥的房,如今可不一样了,各房各院那么多丫环,大奶奶又怀着孕,哪个丫环不削尖了脑袋往你大哥哥院里钻。” 宝璐想反驳,但“那...那...那”了半天也那不出什么,她心里知道这或许是事实,只是承认了明松之事便好似连明勇的一并承认了,但明勇挺得笔直的背影总也让她不肯相信是做了坏事的。 宝璐叹了口气道:“您也早点歇着吧。”说罢同赵姨娘告安出来回房。 这一晚可谓是有人一夜无眠,有人酣睡到大天亮。 翌日一早,冯氏便催促着沈宗普去武家,沈宗普亦是一晚没好眠,不待冯氏催促便起身洗漱问过安便准备去都府告了个假往武家去,谁知还未出门口,便见武英一脸歉意的从马车上下来,后边还跟着一个小姑娘,一身绛红武行装,扭扭捏捏的竟是武月。 门口武英一看到沈宗普便满脸堆上尴尬的笑上前拱手道:“沈兄,沈兄。” 沈宗普没料防会在这里遇见武英,不知他大早过来何事,竟还带着武月,怕是来者不善,忙迎上去:“武兄,我正要去你府上,不想你竟比我还早些,不知这...”沈宗普指指他与身边的武月,又忙着道:“武兄既来了还请往里头坐。” 武英愈发的愧疚,拉住沈宗普道:“沈兄真是羞煞我也,此等气度相较之下我就如小人一般。” 沈宗普忙道:“不知武兄此话何意,正巧贤侄女也在场,不若进去喝个茶,咱们说一说清楚。” 武英见沈宗普昨日被他又打又骂,今日还能保持如此克制风度,愈发羞得老脸黑红,忙扶住沈宗普的手道:“沈兄请受我一拜。” 沈宗普受宠若惊忙扶住武英的手:“怎敢当武兄如此大礼。” 武英是个藏不住话的人,自昨日回去,武月得知他去沈府大闹了一场后便同他闹了一场,他这才知道真相,心中懊恼异常只想立刻奔到沈府请罪,被他太太千万劝住这么迟,别去打扰了老太爷休息,方才抑制住冲动,辗转难眠了一晚上,一大早便带着武月过来赔罪。 武英忙道:“昨日真是个天大的误会,我错怪明勇贤侄了,快快带我进去向他当面赔个不是。” 沈宗普一听大喜,本来满面愁容不知怎么才能解释清楚,如今天降喜讯怎能不激动,忙将武英二人往里头迎,武英二人虽惭愧却也急不可待去解释清误会。 武英人虽鲁莽细心之处却还是有的,非要先给老太爷赔个不是,里头老太爷、老太太这边几位太太、姑娘还在里头,二老又见武英来却不知所谓何事。 武英忙上前拱手道:“老太爷,昨日是武英鲁莽,惊扰了您,今日特来赔不是。” 沈老太爷不明就里,问沈宗普:“武贤侄这是所谓何事?” 沈宗普忙答道:“武英是为昨日之事来道歉的。” 武英在旁尴尬的笑着点头,“昨日是我太冲动,还未将事情搞清楚便闹上府来,骂了沈兄、打了明勇贤侄还惊扰了老太爷、老太太。”一通话说的武英脸色通红热汗直流,婢女正好端上茶盏,武英忙一把端过双手奉向沈老太爷道:“昨日之事皆是我莽撞惹祸,今日特携小女孩认错。” 沈老太爷此时方听明白,这才捋着胡子长长“哦”了一声:“那么昨日竟是莫须有之事?” 武英忙不迭的点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明勇贤侄是个大好青年,都怪武某人冲动了。”说着又将茶往老太爷眼前奉。 沈老太爷这才接过茶盏:“没有便好,没有便好。” 武月在一边只瞧着这些人客套来客套去,她偷偷的一圈打量下来却不见明勇,按捺不住问:“怎么不见明勇哥,他还好吧。” “月儿!”武英轻喝了一声,“在老太爷面前不得无礼。” 武月扁扁嘴道:“人家只是关心明勇哥嘛!” 武英见她一点悔过之意都没有,气不打一处来,瞪了她一眼,轻斥了一声:“不得无礼,自己莽撞行事还好意思在这大呼小叫。”又带着几分严厉使了个眼色,催促她:“还不快向老太爷、老太太、沈伯伯他们道歉。” 武家三子只武月一女,自小是十分受宠的,何曾受过武英这般脸色,武月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武英一看便急了,“你还哭,还不快给沈家长辈们解释清楚认错!” 武月第一次见到父亲这般疾言厉色愈发的委屈起来,豆大的眼泪连串的掉下来。 沈老太爷见状,抬手示意道:“武贤侄也不必为难孩子了。”又冲着宝莹、宝琪、宝璐、宝珏四个姐妹道:“你们带武月去玩吧。”见武英脸上有迟疑便道:“武贤侄随我到厅上坐坐。”又对着沈宗普道:“你去让明勇过来,昨日让他委屈了。” 沈宗普就等着这一声,应了一声忙下去叫明勇,冯氏一颗心落了肚跟着几位太太告了别方带着些牵挂回院。 沈宗德、沈宗荣见无事便与众人依礼告了别,回院收拾收拾上班去了。 沈老太爷携武英到厅上分主宾坐下,丫环们重新奉上茶来,二人闲话着等沈宗普带明勇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