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对京城的动静不说了如指掌,但也很难逃过他的耳目。
今日最大的事情是什么?
万岁爷给礼部下旨,准备三王并封。
外廷已如热锅烧油,只差一滴水就能噼里啪啦炸起来。
而此刻皇帝因为皇长子呈的密信大怒,把他骆思恭找来……
骆思恭不由打了个寒颤,抬头看了看昏沉沉的天空,这几天怎么回事,也太冷了!
他心底明白的很,锦衣卫指挥使看似风光无限,权势滔天。但他只要成为那一滴水,绝对的尸骨无存!
这么冷的天,我怎么就没病倒呢?
不管怎么不情愿,骆思恭拖着僵硬的步伐,还是来到了朱翊钧跟前。
朱翊钧抬手止住了要行礼的骆思恭,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吩咐道:“你去查锦衣卫衙门存档,去年和今年所有关于皇长子的,全都找出来。
查查我那元子这两年都接触了什么人?
与哪些人过往密切?
去吧,尽快来报。”
“是!”
骆思恭行了个揖手礼,快步走出乾清宫。
等出来后,他一把扯下头上的折檐帽,抹了一下头上不存在的虚汗,抬头看了一下似乎更加昏沉的天空,嘴里骂道:“这鬼天气,刚过完年就这么热!”
骂完,急匆匆的离去,就连不远处赶来的张诚都没注意到。换做平日里,早就老远打着拱,口称“老公公”了。
张诚倒是看到骆思恭了,本来还想着等下问问什么情况,却见骆思恭一手抓着崭新的折檐帽,毫无形象的低着头快步离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张诚心里也开始打鼓。
他来到乾清宫门前,两边的大汉将军看到他赶紧施了一礼。
张诚没理会,本已迈进乾清宫的脚步却顿了一下,招招手叫过来一个大汉将军,吩咐道:“去耳房叫个小崽子过来。”
片刻功夫,一个小火者小跑着出来,对张诚施了一礼,“老公公,您有什么吩咐?”
“今日值房的是谁?”
小火者双手贴腹,毕恭毕敬的回道:“是陈公在万岁爷爷前听差。”
“陈矩啊。”
张诚不由得疑惑起来,陈矩这老家伙人老实,做事稳重,敢任事,万岁爷很多时候都会听从他的意见。
应该没有大事吧?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簇锦坐莽服,正了正嵌金三山帽,张诚这才走了进去。
“皇爷,您找我?”
张诚见到朱翊钧,揖手施了个礼,笑呵呵的问道。
“你这老狗才,朕都气死了,你还笑得这么开心。”朱翊钧用手指着张诚,不悦的说道。
张诚使劲一拍大腿,义愤填膺的说道:“哎呦,我的爷,哪个杀才惹到您了?您告诉奴婢,看我怎么料理他。”
“行了,收起你那副泼皮相,有件事你去给我办仔细。”
“皇爷您吩咐。”
朱翊钧竖起两根手指,“第一件事,你去把景阳宫的所有宫女宦官,一个一个的给我仔细查,看他们背后都是些什么人?与哪些人过往密切?
该抓就抓,不必请示。
这第二件事……”
沉吟了片刻,朱翊钧接着吩咐道:“你多派东厂的幡子,走驿道加急,过辽东边境去义州守着,把朝鲜战场二十七日的战况汇拢,让他们六百里加急,火速送来京师。”
“今天就让他们出发!”
“是,皇爷。”
张诚应了一声,迈着小碎步就往外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他此刻能理解骆思恭的感受了。
祸事了!
指不定是滔天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