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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阜陵

对陶嫣和原知意而言,在去阜陵之前,卿雪旸真实的身份,一直都是个谜。  那时陶嫣和原知意早已成婚,日日好得蜜里调油,陶嫣也知道了卿雪旸就是祝琳琅,众人不必再遮遮掩掩,皆大欢喜。  某一日卿雪旸突然说,原景时没有佩剑不行,她要把帝道之剑赤霄给他找来,而此剑,就在阜陵,给统一九国的卫烈大帝陪了葬。  阜陵由卫烈的肱骨大臣段玉楼建造,机关重重,从没有人可以成功盗墓,甚至从没有人知道阜陵的地道入口,也就更不会有人知道墓中的结构。  原景时坚决反对。  “佩剑有没有那些虚名都不重要,”他说,“阿雪,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风险。”  可是最后,卿雪旸还是去了阜陵。原景时没有同行,不知是怎么被卿雪旸说服或是哄骗了的。不过原知意因为精于八卦阵法,也随卿雪旸同行了。后来又因为陶嫣坚持,所以原知意也带上了她。  带上兵士也不过是白白送死,三人干脆便如此成行,乐得清静。  谁也不知道卿雪旸是怎么知道入口所在的。她只是运用异术挖出了墓道口,然后便十分无奈地对原知意道:“七哥,接下来,就都要靠你了。”  原知意十分无语,他一个王孙公子,如何会这些盗墓贼的看家本事?  但是好在入口已经找到,几人又都是机敏之人,倒不用太过担心暗器机关之类会伤到他们。至于墓中的布阵……原知意在破解了几个阵法之后走在墓道里稍带了些失望道:“世说段玉楼精通奇门八算五行阵法,如今看来,这几个阵也不过如此。”  卿雪旸脸上似笑非笑:“是么?”  这个世界上是存在一些真理的,比如大意嚣张要不得。  话音才刚落,墓道四面八方都涌来源源不断的蛇,各式各样的蛇,条条目露凶光在毒牙间吐着猩红的信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个入侵者。  原知意不动声色将陶嫣拉到自己身后,眼神凛冽将她护得周全。  陶嫣问卿雪旸:“琳琅,有药么?雄黄之类的,或者□□什么都好。”  卿雪旸看向四周:“它们的毒性不比我的毒差,我未必能毒得死它们。至于雄黄,我最讨厌那东西。”  “这种时候了,琳琅你不能喜欢一下么?”  “不能,喜欢不起来,那是要命的东西。”  话音刚落,卿雪旸抬起手臂,袖间缓缓爬出一尾筷子细的红色小蛇。这小蛇绕上她纤细手腕,爬到她的食指,对着她吐吐信子卖了个萌,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蛇群,那群粗壮含有剧毒的蛇,竟畏惧得不仅不敢上前,反而后退。  原知意沉声道:“怎么回事?那条蛇……”  卿雪旸对着某一个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忽然一反常态一步朝前,一脚踏上一条蛇的七寸,对着其中一个墓道口朗声道:“叫你们主子出来。”  陶嫣慌慌乱乱:“琳琅你跟蛇说什么人话……”  话音未落,已是一怔。  那群凶狠无常的蛇,竟退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而这一切,不是为了卿雪旸这一声,而是为了那个墓道口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慢慢走近的人影。  一个青衣公子的身影。  他慢慢走近,昏暗灯光下看清清俊面容,他微微躬身行礼,对着原知意和陶嫣身前一步之遥的卿雪旸:“属下清风,见过二少主。”  卿雪旸却低下了头,嘴角缓缓浮起讥诮的笑意,半晌笑出了声:“还真……又是他的人。”  清风低头,不卑不亢:“公子让我在此等候,就是为了今日二少主来。”  陶嫣差点就开口问出了“琳琅这原来是你的人啊那我们费这么大劲干嘛”,结果听见卿雪旸和清风的话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然后,她听见素来稳重的卿雪旸话语里有了激愤的情绪,这个红衣潋滟的姑娘,脚步一错甩出了那条在她脚底已死的毒蛇,厉声开口。  “他死了这么久了,到底还留了多少眼线爪牙在我身边?”  清风眼中狠厉之色一闪而过,开口道:“二少主,属下奉公子之命在此等候二少主助您一臂之力,这句命令的意思不是说我甘愿臣服于您做您的部下。二少主说话,还请注意。请罢。”  言罢带头而去,蛇群纷纷避让。  卿雪旸眼中汹涌,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跟上。  原知意和陶嫣对视一眼,也都跟上。  **  到了中心几个墓室之外的时候,陶嫣才不禁感叹:“有关系是多么重要啊……”刚刚来的那条路,七拐八绕,机关无数,要让他们自己走,百八千年也到不了这里。  原知意看着她,眼中隐约笑意,不觉紧了紧拉她的手。  前头的两个人听见了却像没听见似的,陶嫣吐了吐舌头,也不再说话。  清风开了密室机关,卿雪旸带头走入。  清风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站在门边,三人各自寻找,陶嫣摸摸索索到了一处墙边,看到隐藏在墙柱边的一个很小的图腾。笔画精细,却看不出绘的是什么。  “琳琅,”陶嫣回头,“这儿有个图腾,你来看看是什么。”  清风无声笑起来,公子,她要看到这东西了,属下很期待她的反应呢。  原知意心想着陶嫣叫的是卿雪旸,和自己便没有关系,于是也没有理会。  卿雪旸走过去,手抚上图腾,眼神里,慢慢有细碎的情感涌现。  那是神界独有的蓝韦陀,凡人,自然是不认识的。  她一生只见过一次蓝韦陀,年纪尚幼的时候,在百尺明台上,月光澄澈清凉如水,那个人,春衫将她包裹,紧紧怀抱着她。她沉在梦乡,睡得香甜。  那个时候,她以为那就是一辈子。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手里紧攥的,只有一件凉透了的衣衫。  窗台上花瓶里一株盛放的蓝韦陀,那个人,在尽头的远方,浴血杀人。  从此决定了,这一生,都无法安稳。  陶嫣看她神色,迟疑道:“琳琅……”  “是蓝韦陀,”卿雪旸缓缓开口,“神界的东西,只生长在九天之上。你不认得,也是正常。”  陶嫣脱口而出:“那你怎么认得……”  卿雪旸站起来走开:“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花不是重要的,”清风讥诮地笑起,“二少主,那送您花的那个人,重要么?”  卿雪旸短剑出鞘,对着清风而去。原知意飞身而来,护着陶嫣连连后退。那清风哪里是卿雪旸的对手,没几下眨眼的工夫就被卿雪旸折断了四肢,按倒在地。卿雪旸的短剑抵在清风的咽喉:“你不要认为,你是他的人,我不会杀你。你不要忘了,整个三界六道,因为琅山的禁令,还没人敢提那个名字。”  清风吼道:“你杀了他!你杀了他!你杀了他……”  四肢断裂,卿雪旸蹲在他胸口腹腔,几乎让他上不来气,他却是一遍又一遍,愤恨痛极的,你,杀了他。  卿雪旸手起刀落,清风性命已无,瞬间化作一缕飞灰。  “他……”  “他是妖。”  卿雪旸收剑回鞘,慢慢深深吸一口气:“走罢,清风死了,赤霄,我们还得自己找。所幸已到了主墓室外……”  陶嫣瞬间乖乖回到原知意身边:“这次……怕是走不了了……”  那群蛇没了清风指引,再次围攻上来。  卿雪旸已是暗暗发了狠了:“怕什么?”  手中淡淡红光隐现:“都是成了精怪的蛇妖了,还认不出来人的身份不成了。”  那红光从卿雪旸身周散发出来,那群蛇竟是收敛了凶狠神色,摆出恭敬面孔,面对卿雪旸缓缓退下。  而卿雪旸袖中的那条小蛇,就趴在她肩上,骄傲的吐吐信子,一不小心又卖了个萌。  “走罢。”  **  根据刚才清风的描述,卫烈的墓室之外,有两个对称的墓室,是两位贵妃白沫涵和傅之影的。这两个女子跟随卫烈南征北战,战功赫赫,战场上英武不输男子,故得以青史留名。  本来如果要进卫烈的墓室,就必须要经过这两个墓室其中的一个。本来两边都一样,陶嫣率先迈步,已经走向了一边,却被卿雪旸叫住,走了另外一边。  “走这边的墓室,我还要去见一个等我许久的故人。”  故人,什么样的故人,会在墓室里等人许久?  陶嫣心中疑惑,却没有多问,跟随卿雪旸走向了一边。  那一边,是傅之影的墓室。  “其实白沫涵的墓室是空的,走那边什么都遇不到,更加安全。”打开墓室门的时候,卿雪旸如此说,“但是,或许从白沫涵的墓室通向卫烈墓室的那道门是打不开的。”  那时候的段玉楼,定然连死,都不愿让他们见上一面的。  三人走进傅之影墓室的那一瞬间,墓室里忽然充满了厉鬼惨叫的声音,光影重叠,恐怖异常。棺椁上浮现出一个身着华服、打扮华美、正品着装的女鬼身影来,青色面孔,好不瘆人。  卫烈的青梅竹马,一国县主,死后三百年,竟成了这样丛生哀怨的女鬼模样。  真是可笑。  卿雪旸嘲讽地笑着,对棺椁上张牙舞爪的女鬼道:“之影,你还记不记得我?”  那女鬼原本只停留在原地带着无限的怨气和森森寒意吓唬来人,听到熟悉的声音之后,她忽然安静了下来,也没了什么动作,像是仔细在听来人声音的样子。  “之影,是我。”卿雪旸又说了一句。  这次女鬼却像突然发了狂一样,举着嶙峋的手风一样朝卿雪旸而来,就像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可是棺椁上厚重的锁链限制了她的行动。  她愤怒绝望地哀嚎两声,恨恨喊道:“我记得你!我记得你!我怎么能忘了你!你薄情寡义至此,你对他如此,你怎么还不死!你怎么还不去死!我要杀了你!”  卿雪旸看着女鬼竟然挣扎着冲破了锁链的禁锢,毫不慌张,手捏成诀指向她:“还是……我先送你上路罢。”  女鬼身影消散的最后一刻,原知意和他怀里的陶嫣听到她喊的最后一句话:“白沫涵,你不得好死!”  卿雪旸毫不在意这句话,径直走到了墓室的另一边,打开了主墓室的门。  **  那一代帝王、不二明君的鬼魂,渐渐从棺木上浮现出来,慢慢变得清晰。出人意料的是,他没有穿着代表至高皇权的明黄龙袍,却是一袭鸦青色长衫,简单利落,只是这一个人。  不是沙场上骁勇善战奋勇杀敌的将军卫烈,不是朝堂上光明磊落铁血手腕的英主卫烈,只是潇洒快意打马过长街时初初见到、初初爱上白沫涵的公子卫烈。  历史上的他受尽后人称赞膜拜,真正的他,却是在这阴冷的墓穴里,棺椁狭隘之地,一个人孤独地停留了这么多年。  他早知她并非凡人,日后终要来取寄存在他这里的东西,于是他将那东西带进棺材,日日等着,等她来寻他,说或真或假的言语。  此刻,终于等到见她的一日。  他看着她,像三百年前,他二人对面而站,他一眼就爱上了她,他怔怔问她,你是来寻我的么?  一切早已注定。  卫烈看着面前的姑娘,此生最深爱的姑娘,轻轻开口,他已经太多年不曾开过口:“你是来寻我的么?”  卿雪旸微微愣了愣神,她记忆奇佳,恍惚间就是三百年前,她站在街边瞧了他一眼,他看见了,便停下马走到她面前。  卿雪旸到底是心肠冷硬之人。她记起了那一幕才子佳人般如梦如幻的初遇,却不再用当初刻意做戏的心思对待。她点一点头,道:“方才在外面,我遇到了傅之影,她这些年也一直在等我,她恨我辜负你,白白毁你平生。”  卫烈听了,垂了垂目光:“我这些年困于此地,未曾出去看过,白姑娘方才进来时,小影还好么?”  卿雪旸道:“不好。她恨我入骨,将入魔障,堪堪毁尽生前功德。我杀了她,让她魂飞魄散,再无转生之日。”  卫烈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几分:“你何至于此……竟不能给她留一条活路?”  卿雪旸却道:“你二人当日,何曾给公子留下了活路?”  卫烈听她提起这样的一个人,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请隽的月白色身影,手握十二骨细丝绢扇,风流倜傥。那人拥有他不曾拥有的白沫涵的一切,她的温暖,她的体贴,她的笑意,她的关怀,她的无微不至,还有她的爱。  卫烈略有些苦涩道:“你恨我夺去了他的功绩,毁去了他的声名,你恨我娶了你,不能让你与他共结连理,你恨我杀了他,用他的尸骨祭我,践踏他的尊严,你如此恨我,不过是因为一个段玉楼。”  卿雪旸淡淡换开话题:“陈年旧事,不提也罢。我如今是问你来取当年我放在你这里的赤霄剑。你给了我,旧债了断,速速投胎往生去罢。”  卫烈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这样冷漠的女子,她利用了他一辈子,只是为了让他统一一片土地,让他保管一件赃物,然后便踢开他,向自己的目标而去。  半晌他安安静静问了一句:“你当日站在街边看我骑马过来,可是在脑中连初遇都算计好了?”  可是从一开始,就把一切定在了这漫长的计策里?  可是从一开始,就全部都是算计,没有一点真心?  卿雪旸慢慢摇了摇头:“你不是不晓得,我不爱骗人。”  无限慈悲。无限残忍。  我不愿伤你的心,却连一句假话都不愿意说。  是。  一切都是算计好的。  她知道他那日会和世家公子出城狩猎,她算好了时辰,走到他经过的那条街上,听着马蹄声近了近了,于是恰似无意地回头,眼中的情绪都分毫不差。  没有一处,不是算计。  卫烈笑道:“我以为让你爱我,只是时间问题。我以为,你总不会对我没有一分感情。我以为,即使你不爱我,两个人也总能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一辈子……”  他笑得视线模糊,鼻尖酸涩,却一滴眼泪也不肯掉。他想无论是怎样的一辈子都可以,原来一切都是他以为。  卫烈终于忍不住哽咽:“既如此,你何苦在我那个年纪里出现在我面前,你如何能叫那时的我,不喜欢那样的一个你。”  那样的年纪里,风华正茂,情窦初开,一眼挂念一生,一眼就是一辈子,一眼就是三百年。  他从棺木中抽出赤霄剑,道:“此乃帝道之剑,你可是又在辅佐一位未来的帝王?你可问过他,他是真的想要这个天下,还是为了你,想将天下都交给你挥霍?”  卿雪旸看着他,他一把将赤霄剑扔给卿雪旸,眨眼间落下一滴眼泪,快得无踪无迹。他哈哈大笑道:“我怎会傻到,认为天下留得住你?你不曾负过我,是我低看了你。”  魂魄消散,他自行放弃人世,前去往生道。  这是他的一生,他的爱。  不曾得到的奢望。  **  陶嫣没有想到,卿雪旸竟然活了这样久,至少在三百年前,她便已是这样的模样。  谁都没有想到,卿雪旸便是三百年前那位名动天下的白贵妃。  出去的时候,陶嫣回头一看,发现卿雪旸没有跟上来,便回头去找。  虽然下一刻卿雪旸便回身迎上了她,但那一瞬间,陶嫣很确定,方才她哭了。  卿雪旸手抚摸着墙上的蓝韦陀,眼中便滴下几滴泪来。  那一瞬间,陶嫣就确定,原景时再也没有机会成为她的男人。  原来向来眼高于顶对男人不理不睬的卿雪旸竟会如此哀伤。那个她深爱的男子,真是拥有绝佳的好运气,可以得到她珍稀的真心。  那才是她真正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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