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吗？”　　“没有。”　　“喔。”　　我低下头，继续盯着咬着血袋的伊恩，看似发呆，实则……　　也是发呆。　　嘿，看看伊恩进食的那个狠劲！那总让我觉得他要么是饿了十天半个月，要么就是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总之，让我很有胃口。　　不过我还是会坚持住的，争取打破一周一餐的现有记录！　　我斗志昂扬起来。　　“好吧，老哥，你看到莉莉的表情了吗？看起来她一点不失望的样子——我想你也许不必再把‘失落’两个字写在脸上了。”长生种“新生”——西里斯在一边插嘴，“想想看，我觉得早点习惯‘无功而返’也不错，毕竟以后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经常发生。”　　“得了，西里斯，吃饭吧。莉莉，西里斯的训练如何？还顺利吗？”本杰明把外套挂在椅背上，安静落座，没发出任何不礼貌的声音。　　“还行吧。”我眼皮都没动一下地回答本杰明，“我的‘学生’并不多，第一个如你所见的，是个‘暴饮暴食症候群’——所以我猜，按照西里斯的表现，大概能得到一个‘S’评分？”　　“你真是太客气了，莉莉老师——如果‘一不小心’喝干了十几个人不是什么大事的话，我觉得我的确很OK。”西里斯拿起刀叉，看着面前浇着黑胡椒的牛排，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有勇气尝试第一口。　　“那才十几个人而已，而且都是流浪汉；你至少妥善处理过了他们的尸体，相信我，西里斯，你已经让我刮目相看了。”　　“哇哦，莉莉老师，那你对我的期望值还真低。”西里斯开始破坏盘子里的西兰花，“这个事情其实不算可怕，更可怕的是——我不觉得多么内疚！——这正常吗？”　　“我该回答一句‘正常’吗？如果你觉得我误人子弟的话，大可不必追问我的，西里斯。”　　“不，亲爱的老师，作为乖学生的我依然想知道您的说法。”　　“基因让你‘杀人脱敏’，所有负面情绪都被削弱了，如果你一定想找回你的情绪，嗯……伊恩，停，别喝了，你已经吃太多了。”　　伊恩动作一顿，可怜巴巴地把面前的血袋推得更远一点。　　西里斯用刀把敲敲桌子：“嗯？莉莉，继续说。”　　“说什么？哦，我觉得你早点习惯‘无功而返’也不错，毕竟以后这样的情况很可能会经常发生。”　　“莉莉……”西里斯放弃了已经被碾烂成泥的西兰花，选择了玉米粒下手。　　我看着西里斯把玉米粒一个一个地戳到叉子上，把它们变成一串长长的算盘子儿。　　“咳，我的意思是说，那你最后找回来的，大概是‘动物保护协会’‘植物保护协会’成员的那种，呃，同情心、怜悯？这之类的。”　　都不是同类，怎么会对人类的死亡感到悲痛呢？　　——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　　西里斯手上一顿，尽管不是很明显，但是他脸上的确露出了难以接受的表情。　　“捕猎”都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他现在才回过味来吗？　　我叹了一口气，解释道：“尽管大家都是智慧生物，人类的某些特质会让我们有一些共鸣——但是仅此而已。”　　我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儿，饶有兴趣地继续说：“不过，西里斯，你要知道——怜悯，这是个居高临下的词儿。 ”　　我举起手，从我头顶平齐的地方比划下去：“就像这样。”　　西里斯脸上出现了片刻的空白，就好像一时半会儿忘记什么样的表情来应对我的解释才比较合理。　　很快的，他露出了他万能的笑：“不不不，莉莉，你错了……”　　他起身，拖着自己的椅子到我身边坐下，一路发出略有些刺耳的声音。　　本杰明停下进食，抬头看了过来。　　西里斯的手从他脑袋平齐的位置，一路降低，像一只飞翔的鸟，最终停留在我的头顶：“看到了吗？莉莉，我才是‘高处’。”　　一直安静得宛如不存在的本杰明似乎突然被什么东西呛到，捂着嘴巴咳了几声。　　我：……　　“好吧，这个话题告一段落。”西里斯咽了一口唾液，我敢说除了有听力优势的我和伊恩，就连本杰明也能听清楚这巨大的吞咽声，“我从来没有觉得牛排这么香气逼人过。”　　我嫌弃地撇了西里斯一眼，把自己的座椅撤开了一些，不让西里斯的胳臂继续靠在上面：“你一定要如此饿相吗，西里斯？你的家族礼仪呢？”　　“大概是被‘代偿功能’赋予的强大嗅觉给征服了吧。”西里斯忍着香气的诱、惑，用上了相当大的毅力才坚定地把自己的牛排推给了本杰明，“亲爱的哥哥，我猜你忙了一天一定饿了吧？请给我一个表达慰问的机会。”　　本杰明非常感动并拒绝了这份牛排，遗憾满满地开口：“看来以后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用餐了。”　　扑鼻的香气中，我和西里斯怨念地看向本杰明；伊恩却不在意，眼睛黏在血袋上根本移不开。　　看看伊恩这个家伙！　　良好地接受新的“菜”系之类的……　　嗯，可能，这就是天赋吧。　　　　饭后，阿福开始为我们收拾餐具，我们自发地帮忙，以更快地进入讨论的流程。　　阿福阻拦不了我们，只能笑眯眯地站在一边，他欣慰地看着我们几个人帮忙，十分感慨：“少爷们和朋友们，这里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这实在是宛若美梦的场景——喔，世界日新月异，就在现在，我甚至有了一个优秀的接班人！”　　“相信我，阿福，就连我和我亲爱的哥哥也没有想到，突然之间，我的眼睛好了，哥哥不是同性恋了——我们竟然还忽然有了两个可爱的朋友！”西里斯在背对阿福的时候向我做了一个幼稚的鬼脸，又在回过身的瞬间变得正常，“你的继承人甚至还是Shaw少爷朋友的妹妹的哥哥——尽管他们眼睛和皮肤的颜色不一样，我猜那大概是一个像母亲，一个像父亲吧！”　　优秀的管家接班人、Shaw少爷朋友的妹妹的哥哥伊恩：？？？　　据说是突然之间才变得不是同性恋的本杰明：？？？　　眼睛、皮肤颜色和哥哥不一样的我：？？？　　阿福：笑眯眯。　　　　小小的插曲过后，我们走到会议室（这城堡里居然还有这么大一个会议室），关上门。　　作为唯一一个需要灯光的本杰明进门第一反应便是打开灯，当灯光倾泻而下，流淌到深棕色地板上的时候，纹理细密的橡木地板呈现出金丝一样的光泽——它打过蜡。　　一个没见人用过的地方依然保养着吗……　　“这个地方真大，我以为我们只是随便交流一下。看在一会儿似乎要说不少话的前提下，我能要求一袋饮料吗？我自己去拿就行了。”伊恩站起来。　　我及时地把他拉坐下：“克制一点，伊恩。我们的冰柜现在是三个人份的了，你不能一人独吞。还有，这种东西是越喝越渴的！”　　“我倒不是很介意……”西里斯挠挠眉毛。　　本杰明轻描淡写地给了西里斯一个眼神，西里斯立刻转移话题：“咳，所以现在我们能开始第一届的‘头脑风暴’了吗？谁先？”　　“由我开始？”本杰明拿出本子，“首先我们的麻烦是，有一个家伙从我们的某个实验楼跑出去了，他还带着我的指纹，这很危险……”　　“指纹？怎么做到的？”西里斯有点惊讶，“我以为你已经够小心了！”　　“我们工作的大楼的问题，倒是好办，今晚上我们就可以去把我的指纹从系统除去，换成西里斯的。”本杰明倒是很淡定，显然有方案。　　“但是我们始终要抓到他，我认为那个人——贾里德？——他被你征集过去很可能就是为了拿到你的指纹，很难说他有什么企图。”我的指尖轻轻在桌面划着，光滑细腻的桌面材质实在很有手感，“如果不是为了你的指纹……你还丢了什么东西吗？药剂，设备之类的？”　　本杰明摇摇头。　　“莉莉说得对。”伊恩褐色眸子冷静极了，“不过是什么实验？如果被那个人散播消息，会有什么……很骇人听闻的□□出现吗？”　　“这个应该不会。”本杰明看了一眼手上的记事簿，“那个人不会暴露自己的，他一旦把我们的事情捅了出去，我们顺藤摸瓜，怎样都能找到他的踪迹——他没有那么蠢；更何况，那个人已经被我注S过了伊恩的血，除非他是免疫于长生种基因，否则他应该已经变成长生种了——或者在缓释剂作用下，他还处于半人半长生种的状态。那他如果没有人‘指导’，很快就会有不对劲的动静出现，如果我们好好看新闻，就很容易能找到他。”　　“真会避重就轻啊，哥哥。”西里斯毫不留情地拆台，“还是我来详细介绍一下那个实验的情况吧。”　　西里斯眼睛一转，斜睨着我：“不过先说好，莉莉，你可要保持冷静啊。”　　我：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