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友情提示:木有完结!木有完结!更篇番外调剂一下心情啦~ 一、 江南水乡茶馆不少,酒馆倒不多,正好东边临街就开了这么个小酒铺子。 店老板姓李,别看他是前两年刚来这地儿,四邻八方却没有不知道的。一来是这地方酒馆确实少,二来则是因为他开的店实在够别致。外门口放了满满一缸酒,旁边支了张桌子放着一摞碗,路过的谁渴了都可以随意喝上些不收钱。 进店门,厅里摆了几张酒桌,供客人饮用。靠墙放的黄花梨大柜台后面总也见不着人,老板正窝在角落里喝酒。这招呼客人的方式也算得上别具一格,有客来了,自管去缸里舀酒,要什么、盛多少,全都自己看着办,结账的时候估量着价钱,在柜台上的黄铜雕花的盒子里放便是。老板提供的除了好酒,便只有干净的杯盏。既无跑堂、也没账房、更无酒菜,有的只是一个时不时会醉倒了桌旁的老板,怕是任一个做买卖的见了都会摇头叹息,哪里有这么做生意的。 李老板这生意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就这么做下去了。 水乡喝酒的人少,但好酒之人还是有的,这几天常来的陆小凤就是其中之一,虽然严格来说,他算不得江南中人。 陆小凤是个四处漂泊的浪子,他不是找不到家,只是自由自在惯了,不愿安定下来而已,这次来江南只是为了看他的一位朋友。恰好他这个人正对了李寻欢的胃口,显然陆小凤也是这么想的,他又举起了酒杯道,“李兄,这次来江南遇见了你的店,可真算得上意外之喜啊,我非要在这里多呆上两天不可。”说完一仰脖,杯里的就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去。 李寻欢笑道,这人竟比自己还有爱酒。 二、 陆小凤说的好听,是遇见了他的店,其实他分明是闯进来的。 那天下午刚好店里没客人,他正提了酒桶往门外酒缸里倒酒,最近天气热,只弄些解暑的梅子酒给过路的人喝便是。 还差几寸缸就要满了,只拿了勺来慢慢的舀便好,水乡生活安逸,住久了人的步子也慢了下来,慢了好,慢了心静,从前那些光辉的、明耀的、悲痛的,都恍若隔世,顺着勺子一缕缕流入深不见底的酒缸中。 正想着,有两个人飞似的窜到了店里,李寻欢轻轻把手一扬,才化解了刚刚的震动,将满满一勺酒倒入酒缸中,一滴也没有浪费。 把盖子盖严后,才端着银锡酒壶和酒杯靠在柜台旁,看他们两个围着满屋的桌椅打闹,这里安静也安逸,他好久没见过如此活泼的人了。 只看了一刻,那女孩儿便反应过来了,道,“陆小凤,我这次先饶了你,再有下次让你变成死凤凰!”她气急败坏的语气里多是娇嗔,单凭声音就知道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陆小凤理不直气不壮也乐得投降,举起双手道,“乔女侠我错了,只要你开心想怎么罚我都行。”他的眼睛里带着调皮和认真,里面含着一泓清泉,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情不自禁地被吸引进去。 果然,那女孩朝他轻啐了一口道,“哪个要罚你。” 李老板重新端了一壶梅子酒过去,倒了两盏,“两位不妨喝杯酒水,也好去去热。” 原来他们两个都是对面街上小楼里花公子的客人,他不爱赏花那人更不爱喝酒,故而两人虽住对面,但从未熟识。 三、 花公子不常来,花妹妹倒常去。 一开始她只说是来接醉了酒的陆小凤回家,陆小凤还故作不解风情道,“这只隔了一条街,陆小凤千杯不醉怎么还能爬不回去呢。” 李老板看到花妹妹偷偷的掐了陆小凤一下。 她的眼睛轻轻瞟着李老板。 李老板曾也是风月场上的熟客,他揽过无数美人的肩膀,抚摸过多少双柔夷,太懂那眼神何意。 他轻啜了一口手里的烧酒,烈入心脾,只作未见。 四、 陆小凤言出必行,半个月后如约走了。 临走前他照旧跑到李老板的酒馆里喝了一顿酒,放下最后一盏道,“李寻欢,有时候我真看不懂你。” 陆小凤看不懂他,李老板也看不懂自己。 他本是金榜题名的当朝探花,心恋江湖、辞官回家、屡经变故,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总有变成饱经沧桑的中年人的一天,他的眼角已生出了皱纹、皮肤也没有从前白皙,李老板自觉已到了那一天。 这样的人哪里配得上正当年华的少女? 任何人都知道答案。 五、 陆小凤走了,花妹妹却照旧每晚都来。 前年埋下的人参酒现在刚好可以喝,李老板正拿着锄头将它挖出来,他忘了听谁说过,酒水埋在槐树下,酿成后自会蕴含一股槐香,一会儿正好自倒一杯来尝一尝,现在说是一杯,一会儿喝多少可就不清楚了。 酒馆的门从来不关,门口挂着一盏风灯,李老板知道总有过路的人想要喝酒,更深夜凉,需要酒水来温暖他们的胃。 习武之人的耳朵最为灵敏,他们靠耳朵来辨别百里之外的杀机,听懂同伴隐秘的话语,摸清黑暗时的路径,花妹妹学过些轻功,她的脚步虽轻,但也没轻到不可耳闻的地步,“怎么这时候来了?人参酒太烈,你喝不得。”轻轻的花妹妹只爱喝三五个月泡成的果酒,酸酸甜甜的适合她。 花妹妹把双手背到身后,笑着道,“我今天可不是来喝酒的,是来抵债的。” 李老板挑挑眉道,“抵什么债?” 花妹妹的心快跳了几下,拿出背后的折扇道,“抵酒债。” 她每次来都偷偷往黄铜罐子里扔碎银子,哪有什么酒债。 花妹妹见他不接,伸手直接把锄头抢了过来,拿折扇塞进他手里,展开是一阕她写的词。花妹妹练的是唐代欧阳询的字,于平正中见险绝,刚好配得李寻欢。 李老板手握折扇,褪了几分江湖人的气息,倒显得文质彬彬像个书生。 他本来就是个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