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珊瑚头女人实际上是信使纳姆塔尔,麻风狼是安努那基。我听他们聊过,在私底下,这是点起我内心恐惧的筹码,我亲眼看到那个珊瑚头女人把脑袋砍下来又装上...它们是恐怖的神的使者。”
所有人都沉默,原来两个传染的怪物还不是结束,那个内尔伽勒是凶狠狡诈的两河流域古老的冥神。神要怎么杀死呢?在传说的故事中内尔伽勒就是靠着阴险和心机获得了冥府的双重权柄,当地人因为害怕才被迫信仰牠。
而在同样的时间轮轴里,希腊的伯罗奔尼撒战争中那场大瘟疫也似乎是人为一手策划,那个珊瑚头海洋生物皮肤的女人在他们面前还自嘲过自己曾经是宙斯的情人。
可是这样的东西,上哪去找呢?天上?那只有蓝天、大气和云朵。牠们所在的地方是人类无法到达的国度。
“塔莉亚,你现在..知道..我为何绝望了吧?”躺在地上的勃朗宁流着泪,“我无数次在白日梦里梦到那个魔君,牠对我许诺,只要每年杀死一千个外来人,持续千年,就能获得解脱...可我打发不了扰我清梦的暴君!”
“这就是你拒绝交流的原因么?”塔莉亚怔怔地说,“可是我们的灵魂已然无法安眠了。”
“所以你们当无所畏惧。”逄丹放下女孩,走到他们身边,“因为失却的一切是被剥夺的,那将用同样的矛和利剑去夺回!”变身后的男孩发出滚滚喉音,把地上挣扎不愿起来的勃朗宁硬生生拽起来。
这样的声音是逄丹不该有的,事实上大家都没有听懂,男孩用了古希伯来语,后面才换成了克罗地亚音。
“只要你想,就能找到。因为许多传说都是共通的。”彩虹翼在众人注意点之外走过来,蹲下治疗着勃朗宁断裂的右肩,而断肢居然在重生?!
所有人惊讶地看着女孩,这不是超能力该有的范围,医学奇迹也做不到把消失的东西原装长回来。
然而女孩发着善心,口中却说着恶语:“Beelzebub,或者叫Baal。昔年被以色列的所罗门封印的第一魔神。”
“早些的时候,牠受着苏美尔、巴比伦、波斯人的崇拜,但赫悌人不屑一顾,所以海上民族毁灭了赫悌。”
“但是更早的时候,那只是一头大点的苍蝇,因为苍蝇撮?脑袋,所以得到了欣喜,成为厌憎的鬼王。”
“牠煽风点火,研究疾病,凭借着无恶不作的声名,成为了美索不达米亚的主、腓尼基人的太阳神、宙斯避之不及的恶敌!”
“信仰沉沦的如今,牠好好地活在满布疫菌的宫殿里,想着对生命的下一次入侵。”
“而牠被巴比伦人信仰时,也曾叫过内尔伽勒,抢夺了那里的冥府女王,无死无生的巴比伦成了真正的死城!”
“神啊!你让恶者得势吗?”地上的白狼变回原型,衣衫破烂的勃朗宁嚎啕大哭。
“如果可以,我想杀了这头制造瘟疫的苍蝇!”塔莉亚恨恨地说,虽然她的声音也没一开始那么坚定了,她也变回原样,是一个憔悴的妇女,身边是她的丈夫和孩子。
彩虹翼让断肢重生了!她左右摇摇勃朗宁长出来的右臂,“暂时不要使用它,一周内当它不存在。”
所有狼变回了原本的样子,大家的神情凄凄惨惨,这原来是诅咒吗?那以后不是还要不休止地厮杀直至死亡?神的安排..那不就是命运吗?
“在想什么?”彩虹翼来到逄丹身边,从听着女孩介绍那个魔神开始,逄丹就一直仰望天际,沉默不语。
女孩一指点下,戳在腰际,逄丹像被冷水沃面,激灵灵打个冷战。“啊?”他回过神来,却不知道怎么说话。
“你怎么想?”女孩在他的身后忽左忽右地转悠。
“什么怎么想?大号的拉简,上去砍了就可以。能不能不要转了?”逄丹捂着脖子,感觉像高喊‘谁敢杀我’的魏文长背后的马岱一样,女孩平静的眼里闪着刀一样的利光。
“好朴实的回答,应该更有气势一点啊,我的男孩。”彩虹翼居然还在摸他的耳垂,要是真的蓝孩子已经发痒了,可仿生皮有什么好摸的,手感有撸猫好么?
“你该站出来啦。”女孩在耳边说着悄悄话,“和以前无数次战斗前的动员一样。”
站出来?逄丹看看消沉到底的可怜人们,沉默着,他完全没有把握说服他们,他本来就不擅长演讲,刚才听到内尔伽勒的名字以后还走神了,甚至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个名字的发音有一丝丝熟悉。
可是..很难受啊,哪里都有拉简那样折磨人为乐的人,操纵别人的命运,显示自己的无上威严...逄丹的心里狠狠震荡了一下,那是碎片化的光景:断垣残壁之间,红头的可爱小苍蝇趴在主人的袖口欢快撒娇,接着画面一转,地上遍是咳嗽和瘫倒的人类、牲畜、野兽,包括海里的鱼和天上的异种,信使也受了伤,英俊的金发男孩发着光倒在路上,最后是崩塌的基座,一闪而过之后,瘟疫之主高坐在病菌和血蝇围拢的宝座上,如山的躯体,肥大的身躯,蠕虫般的头颅下面伸出了一只手,前方是腐臭的军队,它们即将出征!
这是...神的战争吗?那个家伙..就是内尔伽勒?逄丹发现自己是标准地蹲倒抱头姿势,他连忙起来,看着变回人样的众人。
“我们去杀了内尔伽勒。”他说。
没有人为这种勇气赞赏,也没有人听了大话嗤之以鼻。塔莉亚有点意动,但气势上没有跟进。
“众神已经跌下宝座了。”女孩轻轻说着,“牠们再也不能主宰追寻自我的心,现在,我们要打破的,仅仅是自己的命运,而人间的法律管不到那些搬出地球的蛀虫。”
“想要你们的子孙,想要后几百年生命中精神的灵魂的安宁,那就跟上来,克服对火焰的恐惧。”女孩拿着一个门栓,高举着,没有燃料的情况下把它制成了火把,光焰在月光之外的地面,照亮了漫漫长夜。
“吸血鬼的诅咒已经太久太久了,从亚伯和该隐的灵魂被流放开始,从被释放的巴尔跑出被封印的瓶口开始,世界就缺失了安宁!”
女孩高举火炬,让逄丹想到了那个反对路易波拿巴政变维护共和的姑娘,扑火的飞蛾也有光辉绚烂的时刻,为了理想和挣脱铁锁一般的命运,智慧生命可以无所畏惧,哪怕他们将面对的是神!
“我们一步步开始!”女孩回身看向众人,这时候战斗天使表情的太妹才更像领袖,“要解除你们身上的召集号角,要先清除这一片区域里的所有上级吸血鬼,不然恐怖号角会让你们本能听命征召!”
“而前提是,所有人的情报。这里的黑暗生物分布范围,我们必须要掌握。吸血鬼是一种血缘病毒,每个感染者在必要的时候都可以是巴尔的耳目!”
“这个村子上空是紫色的雾,它们一直在扰乱你们的神经,污染水源,哪怕是寓居的人类也会很快被感染,是吗,娜拉?”
彩虹翼说的没错,没法左右自己命运的姑娘又一次落入了命运的掌控,饮用不少水的娜拉也变成了青色的狼,刚刚还和村民站在一起。
“想要改变自己的就跟上来,离开埋藏血与泪的村子!”太妹再次升级女番长,甩着大功率前置发动机,举着火把,照亮前方。
感觉自己好失败。逄丹想捂脸,可是学校里他既没当过班干,也没做过领袖啊。这种时候当主事人推力一把就好了。男孩摇摇头,拉着勃朗宁好用的左臂,不让这个动摇的汉子挣脱,“面对命运吧,勃朗宁,不,金路易。你要对得起贵族的姓氏,逃避它只会变成怪物神的奴隶,包括你的孩子。”
比利时巫师放声大哭,踉跄着走在逄丹身侧,渐渐地就走稳了。
塔莉亚看了一眼后面的人,“愿意来的跟上,不会勉强,因为前方意味着登天的艰险和死亡,逃避可以苟活,但也请离开这个村子,远远地,躲起来。”
他紧了紧箱笼,背上的小狼崽发出呀呀怪叫,那个孩子会说话,却因为无法承受自己的变化而失语,甚至不愿变回原来的样子,他唱着妈妈那里听来的歌:Amipagaille的《不要害怕》。
童声经过狼的喉咙变得嘶哑又天真,停到调子的人群缄默着跟上了大部队,他们要为自己的未来拼搏!因为面对散播日与月的瘟疫的神灵,已经退无可退,只要活着,总会被无休无止的吸血鬼上级征召给缠上。
没有家的人组成了流浪的联盟,他们期待更多的人一起,向折磨他们的神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