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吴毅、张德帅与田明亮二人会合,商量一番,住在客栈确实不是个办法,当即决定,把孙菁送回故乡养伤。
三人花五文钱买了个木梯子,铺了厚厚两层被子,做了个简易的担架,抬着孙菁上了路。
一路上,三人轮番抬担架,走走停停,刚开始还有些钱,可以住客栈,买点东西裹腹。后来钱花光了,只好沿途乞讨,找百姓家借宿。时常,吴毅也帮人看看病,换些吃的,或者讨个住处。
历经十八日,四人才到得代州,一路上的艰辛,此处不再细表。
代州府城郊区,有一处大宅,名曰“白谷仙居”,十几处房舍错落有致地布局在低矮的山间,树木参天,竹林簇簇,小桥流水,荷塘静谧,曲径通幽。正值三伏天,此地却别有一番清凉。
来到此地,田明亮三人都傻了眼,贫穷完全限制了他们的想象,你一言我一语地赞叹。
三个家丁在门口巡逻,见四个叫花子模样的人在门口逗留,其中一人还躺在担架上,连忙迎上来,给了几个馒头,劝道:“几位快快离去,休要在此逗留也!”
田明亮三人可不顾这些,拿过埋头就吃。孙菁怒斥道:“不要脸的东西,难不成就饿成这般了?孙大、孙二、孙三,本小姐离家已有五年,怎地还是三位看护此地?”
“咦?是大小姐回来了吗?”三个家丁喜出望外,一人询问道,“小姐如何这般?”
“哎!别提了,腿伤着了!”孙菁敷衍地解释道。
“那我们且抬大小姐进去,老爷定然会找个好郎中仔细瞧一瞧!孙二,搭把手!”一人说着,邀约另一人,抬起孙菁往里走。
田明亮三人意欲跟上去,被另外一人拦住,虚伪地笑着说:“三位请留步!”
田明亮抱怨道:“嗨,孙大小姐,就不请我等进去坐坐了?”
“孙大,此三人系我之友人,且让其随我入府!”孙菁吩咐道。
叫孙大的家丁,上下打量着田明亮三人,面露难色,“这……大小姐,恐怕……”
“怎么?本小姐仅仅五年不在府上,说话还不管用了?”孙菁严厉地说。
孙大委屈地说:“大小姐,当年孙大把守大门,打了个盹,不小心放了个乞丐进府,您不是还哭闹了几天吗?怎地今日又变了?”
“哎呀!都说了,是友人!咋就听不明白呢?休要多说,速速放行,否则本小姐要发飙了!”孙菁不耐烦地吼道。
孙大益发委屈,但还是乖乖放行。
这宅院可真够深的,一路上是鸟语花香,田明亮三人充满着好奇和惊讶,一路看一路赞叹,乡巴佬的派头十足。几个家丁频频投以鄙视的目光。
路上不时会碰到一个家仆,或者书童,都用异样地目光看着这一行怪人,避之犹恐不及。
在一处院落,家丁停了下来,门牌显示此处为兰庭。门口有两个丫鬟在绣花。
孙三通报道:“大小姐回来了,速速打开闺房,伺候大小姐梳更衣!并禀报老爷夫人!”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显然没发现大小姐在哪里。
担架上的孙菁,骂骂咧咧说:“叫娘给我做一碗油泼面!”
两个丫鬟这才看到,担架上抬着的是个人,而且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大小姐。
门内又出来四五个丫鬟,簇拥着一个半老徐娘,迈着小碎步来到担架旁,蹲下身,抓住孙菁的手,哭着问:“菁儿,你这是咋了?”
“娘亲莫哭,女儿只是路途伤了腿,不碍事!”孙菁也是激动不已,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娘亲,女儿想吃油泼面了!”
“娘这就去给你做!”孙夫人连连点头,吩咐道:“速速为小姐更衣!”
孙菁调皮地说:“这三位是菁儿的友人,菁儿此次回到娘亲身边,全靠三位兄长护送,娘亲多做一点儿,三位也是饿坏了!”
孙夫人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三个叫花子,连忙吩咐道:“孙大,你们且带三位公子去换身干净衣物,委屈三位公子先在书院暂住!”
接下来,几个丫鬟伺候孙菁,进闺房沐浴更衣,两个家丁带着田明亮三人继续往山边行进,在一处大宅院停下。
这是一个四合院,门牌道是“白谷书院”,中间的院子里,摆着二十几张书桌,坐着二十几人,年龄长幼不定,有胡子花白的老者,也有未及弱冠的童子。
一个中年男子站立在前,此人身长八尺有余,外表俊俏,身形魁梧,胡须遒劲,正慷慨激昂道:“学而优则仕,固然重要。然金人进犯,乡民暴动,要思报效朝廷,匡扶正义,实现大丈夫之志,首当其冲乃强身健体,研习兵法也……”
田明亮看此人,眉目间与孙菁有七分神似,特别是那浑然天成的傲骨,想来此人就是孙菁的父亲孙传庭了。田明亮有些感叹,此人倒真是不显老。
家丁提示道:“老爷正在讲学,三位且先随我去沐浴更衣,若是感兴趣,稍后可来听一听。不过,恕在下得罪,老爷博学多才,学问高深,三位恐怕听不懂。”
狗眼看人低,田明亮三人也懒得理会,随着家丁绕过这学堂,来到厢房。此处有四间房,家丁将三人引入其中一间,内有三张床,还有简易的案几书柜。穿过厢房,还有一个小房间,摆着一口半人高的大木岗,还有一个灶台,安着一口大黑锅,灶门口整齐地堆着柴。推开窗户,外面是园子,窗跟下摆着一口水缸,水面漂着一个葫芦瓢。
家丁拾起瓢,快速往锅里舀水,很快舀满,然后动作麻利地引燃灶火,开始烧水。
这时,另有一个家丁送来三套半新旧的衣服,吩咐道:“三位公子,待会儿且自行沐浴更衣。府上人丁较多,委屈三位共居一室,衣服虽不是新的,但也清洗干净!三位公子但有何需要,随时吩咐,我们就在门外!”交代完毕,三个家丁出了房门,并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