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喜虽耐心等待林妙妙的回应,但情势却是变得愈来愈糟。舆论也支持封锁城门,甚至连实现这项决定也被世人看作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纵然不知成真的程度究竟有多高,可是保守派若想彻底终结掉革新派的气焰,最强的手段就是封锁城门。他们大概会积极地推动此事吧。而能阻止这项决定的唯一方法,就是透过远征收拾掉巨人。
开始感到坐立难安的司徒喜拿起《装置》,带着邓小琪前去拜访调查军团的兵舍。目的当然是为了力争远征事宜。
反正失败也是理所当然。《装置》未能问世就直接被打入冷宫,简直是不好笑的笑话。司徒喜原本已作好吃上闭门羹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竟然不费吹灰之力便获得接见。
「局势果真是风云变色了呢。」
兵舍内充斥着一股沉重气氛,士兵们均不约而同地露出仿佛亲属遭逢不幸的抑郁神情。由此可知他们所面对的状况跟工匠相去不远。
司徒喜及邓小琪在士兵带领之下进到队长办公室。
虽然难以想像林妙妙处理事务性质的工作姿态,不过既然当上队长,工作内容应该也不仅止于上前线作战吧。只见一张大型办公桌占据了这间面积约十平方公尺的小小办公室,而桌面
上则摆满了堆积如山的书面资料。
身为房间主人的林妙妙握笔代刀,默默处理着手边的书面资料。不知是不善处理事务工作,还是对调查军团的未来感到担忧,亦或是上述两者皆是,只见林妙妙看起来显得十分疲惫。
「你好像很忙碌呢。」
司徒喜开口表达感想。
「事务工作跟我的个性不搭,或许还是动动身体比较轻松自在也说不定。」
林妙妙露出闷闷不乐的表情回答。
「你想找我谈有关远征的事对吧?」
「队长还真是有够开门见山呢。该不会是司徒喜你催得太凶了吧?」
面对邓小琪的询问,司徒喜回了一句「怎么可能」,接着继续说道:
「我只在上次远征后提出过一次要求。换句话说,今天算是第二次。」
司徒喜往前跨出一大步,接着问道:
「请说出你的结论吧。」
「我猜你或许隐约有所察觉,只可惜我无法回应你的期望。这就是结论。」
林妙妙以毫无起伏的平淡语调作出宣告。
正如他所点破的一般,被驳回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只不过对抱有一丝期望的司徒喜,却是极其残酷的现实。
「因为假使有意远征的话,你应该早已派人通知我了……」
「我当然有意展开远征。」
「你说什么!?」
司徒喜惊呼一声。
「看样子似乎是有什么不好处理的内幕呢。」
「是国王政府所发布的命令吗?」
「若要一言以蔽之的话,就是这样。」
林妙妙神情严肃地作出回应,随即紧紧握住拳头。不必想也知道此举代表什么意义。既然调查军团无法展开远征,那么比谁都还感到不甘心的人,肯定非林妙妙莫属。
「远征行动无限期冻结,调查军团的待遇日后另行通知。这就是现今的状况。」
「也就是……想去也去不成吗?」
邓小琪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司徒喜却是不然。再这样下去,调查军团八成会直接遭到解散吧。若等到此事成真才采取行动,肯定无法挽回情势。
司徒喜开口诘问林妙妙:
「身为调查军团的队长,真的打算就此心不甘情不愿地收手作罢吗?」
「喂喂喂,你这句话似乎有点没礼貌……」
邓小琪显然感到惊慌失措,不过或许是受到「使命感」这副盔甲的保护吧,司徒喜毫不畏惧林妙妙所散发出来的魄力。在墙外跨越生死关头的经验,可能也助他变得更有胆识一些了吧。既然这世界上找不到比巨人更加不合理的存在,自然再无任何事物能够吓倒司徒喜。
「唯有缔造成果方能改变局势对吧?现在机会来了。」
司徒喜将《装置》摆到办公桌上。
「这是用来击败巨人的机械。」
「用这玩意儿能击败巨人?」
林妙妙露出仿佛看见幽灵似的不解神情注视着《装置》。
看在不知《装置》使用方法的林妙妙眼中,只会觉得这是一台神秘机械而已吧。
「索鲁姆已经向我们证明巨人是可以击败的。你应该也目击到了吧?」
「假如那就意味着巨人之死的话……」
「尸体若遗留在现场的话,那又得另当别论就是了。」
邓小琪说得没错,巨人的尸体若有遗留下来,整体状况可能会变得跟现在大不相同。然而就排除威胁的意义来看,其实结果是一样的。
「若要阻止调查军团的解散决议,只须将巨人杀得死的事实展现给众人看就好。」
「你是要我无视高层命令吗?」
队长一旦亲自违法乱纪,将再也无法作为部下的表率,士气也会跟着低落。保守派官员想必也会见机不可失,出面推动解散调查军团的事宜。
「你的提案极有可能扼杀调查军团的生机。」
「我想也是……」
「这样你仍想叫我接受提案吗?」
林妙妙语带威吓地定睛直瞪,可是这种程度的压力根本撼动不了司徒喜的决心。
(可怕的并不是林妙妙。)
而是惧怕巨人,险些扭曲信念的自身心灵。
「如果你想改变命运的话。」
司徒喜将林妙妙的视线推了回去。
「你不觉得再怎么说,都太过强人所难了吗?」
邓小琪战战兢兢地开口插嘴。
司徒喜当然也晓得这是个乱来的提案,但他说什么也不能就此作罢。
「你真的认为这值得我赌上调查军团的未来吗?」
「你的想法并不算正确。」
「怎么说?」
「索鲁姆嘱托给我们的,并不是调查军团的未来,而是更伟大的事物才对吧?」
「的确,调查军团并不是仅仅为了守备而存在的组织。」
「那你是答应要远征啰?」
林妙妙对脸上浮现出欣喜表情的司徒喜摇了摇头。
「赌命作战的是士兵而不是你,担负责任的也是他们,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就是了。」
「你想说假如只是出一张嘴的话,人人都办得到吗?」
「我不过是陈述事实罢了。」
只是司徒喜也并不打算把此事全权交托给调查军团去处理。
「……我也会同行。」